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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离鸿双眼布满猩红,咬牙道,“原来此人早就想设计利用我,但他与狼主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算计到这步田地?”
南柯沉着脸摇了摇头:“他这人实在不起眼,没想到在风狼里竟暗暗发展出一股不小的势力,当日好些身份不明的高手对他口称主人,看来是他培养的嫡系亲随。”
离鸿恍然大悟,原来叶荣就是梁冲,他一直隐姓埋名待在风狼,甚至还待在离宗杨最近的朔北堂,难道就是为了报仇?这么说来,宗杨那身莫名复发的寒疾确实来得蹊跷,他害死宗杨,还毁了他的坟冢,最后的目标则是整个风狼,不,是狼主之位,看来他改变了主意,不想再毁了风狼,而是要得到它。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不知正在哪里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呢,”南柯毫不掩饰话中讥讽之意,“听说你离开风狼之后就去太虚宫力挽狂澜,还任了他们的掌门,离鸿,你总是这样,不管对什么人都愿意施以援手,可明明最需要你保护的人就在你身边,你却亲手丢弃了他。”
这句话仿佛利刃,将离鸿刺得几乎死去,他想起这一路所做之事,绝没有一件能与阿笙的性命相比,而自己竟在这东奔西走之间,永远地失去了那个人。
在两人都陷入痛苦不能自拔的时候,密室的门忽然打开,南柯两眼圆睁向着门外道:“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门外那人非但没有离去,反而飞身进来以迅雷之势在南柯脑后一点,南柯头一沉便躺了下去,杨卓扶着他替他掩了被子,这才抬头向离鸿道:“让他休息,你跟我出来。”
离鸿抬眼时瞧见南柯袖中掉出一枚朱红药丸,他面无表情地捻起藏在手心里,而后走出密室,看着杨卓,哑声问道:“杨大少,你手下能人众多,既然救了南柯出来,是不是也一同救了狼主?”
杨卓皱眉摇了摇头:“风狼巨变之时我正在蓟州替兄长料理事务,南柯他并非我所救,而是被人放在马车内送到了我的地盘上,你们那位狼主……我着实不知下落如何。”
离鸿心中再次一沉,还是追问道:“那究竟是谁救了南柯?”
杨卓眉头皱得更紧:“正是伤了他的人,如今风狼的新狼主。”他重重叹了口气,“他把南柯送给我,自是另有目的,他自称手中除了握有风狼这股势力,还囊括了武林诸多门派,甚至有天机门门主令,若是我愿与他为盟,他自会调派人手助我父亲夺取江山,只要事成之后给他在朝堂上留一席之地便可。”
离鸿反应过来,咬牙冷笑道:“这人先前还一副对大炎忠心耿耿的模样,没想到一转眼就投奔了你家想做开国重臣,野心不小。”
“多半是因为前日摄政王景盛殡天,他瞧出炎朝气数已尽,改朝换代势不可免,”杨卓冷冷摇头:“不过我看这人胃口极大,区区臣子之位未必喂得饱他,说不定连皇帝也想做。但是为了接回南柯,我还是应允了他的条件。”
这种时候听到摄政王死讯,离鸿心头再无波澜,只问道:“你是想事后再反悔?”
杨卓十分傲气地否认道:“我这人从不食言,他若不是知道杨家三公子的这金口招牌,恐怕也不会轻易与我口头结盟。”
“那你……”
杨卓凉飕飕地笑了笑:“只要你杀了他,我应允他的事也就不必做了。”
原来他这样费心派了人接自己来是为了这件事,离鸿心中本就发寒,听他这样说更是说不出话来。
杨卓见他脸色不善,挑起眉道:“难道你不想杀他?那我动手也行,他手下的人挑断了南柯手脚筋脉,这笔账我不会忘,更何况南柯误以为我真要跟他合作,简直要恨死我,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他这些牢骚话语离鸿都没有听进去,只兀自静了片刻,才道:“他的人头我来取。”
其实看着离鸿离去的背影,杨卓很有些不放心,他听说此人武功已是出神入化,甚至还杀死过寒圣这样的名宿,可他如今看起来却是憔悴不堪,骑在马上也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样的人,真的能杀了那位新狼主么?
离鸿在这一路上始终神思恍惚,他想替狼主的死讯找个借口,证明这消息并不真切。最好是有个巴掌从天而降,把他从这无休无止的噩梦里打醒,可不管第几次睁开眼睛,他仍在这噩梦之中,而若是闭上眼睛,眼前便是那人昔日的颦笑眉眼,来来回回地几乎要把他逼疯了。这一天,他在迷离间险些栽下马来,觉得口中焦渴,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两日不曾进食,他跌跌撞撞爬下马去寻水喝,谁料往溪水中一照,眼前却映出了狼主那双幽深瞳眸,眼角伤痕随着水波微微晃动,神色又凄又苦。犹记得那日在马车中两人窃窃私语,自己信誓旦旦地道:“我怎会舍得离你身边,就算你赶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这一动念,离鸿心头苦楚更是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阿笙!阿笙!”他猛地扑到了溪水里,泪水倾泻而出,“是我错了,我该死,我怎能把你一人留在那里。”
他跪在布满鹅卵石的溪水里,沙哑着喃喃道:“师父,师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能找回阿笙,我已无法像师父希望的那样永远做个平凡快乐的小六子,若再失去他,恐怕此生都无法再快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冻得发麻的双腿,抓住了坐骑的缰绳,那匹马颇有灵性,拉着他依着原路前行。走到将近天黑时,只见不远处堆着几片篝火,人影憧憧,似乎有不少人在那边走动。离鸿此番行走脚步拖曳,马蹄踏着落叶的声音更响,那边的人也立刻发现了他,纷纷转过身来喝道:“什么人!”
离鸿心不在焉地看向他们,并不想答话,正要绕路走过,那些人已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口气不善地道:“站住。”
离鸿此时煞气大盛,眼睛都没抬,只沉声道:“让开!”
“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再不交代清楚小心我们……”
他才说半句,离鸿手一动就已拔刀出鞘,那些人一见离恨刀,似乎都有些吃惊:“你……你是……”
就在离鸿不耐烦地将要动手的时候,一个少年拨开众人扑到了他面前,带着哭腔道:“离鸿大哥,你终于来了。”
“洪……天赐……”离鸿微微回过神,有些吃惊,把刀收了回去。
洪天赐抽抽噎噎地看着他道:“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是不是看见我们的传讯烟火找到这来的?”
离鸿这半日哪有什么心思去看传讯烟火,只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洪天赐又掉了几颗眼泪:“那就是老天保佑了,正好让你碰上我们,小师叔……小师叔快不行了,门主令也被夺走了。”
离鸿一听,猛地定了定神,低声道:“是梁冲动的手?”
天赐吃惊地看着他:“你怎知道……正是他,你前天走得突然,小师叔嘴上不说,但我看出他很担心,连派了几拨人追踪你的下落,听说你在云州遇袭就赶了来,谁知路上遇到他叔叔……”他说着说着又抽泣了起来,“他们一语不合,他叔叔硬抢走了门主令,还把他打成了重伤。”
《七杀入命长相》第9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