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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北辰擎便也低语回应几句,杨晔顿时忿怒,心道:“凌狗日的果然没安好心!”眼见那送信的侍卫出房门而去,两人同时飞身跃起,越过重重屋脊,抢了出去。
那送信的侍卫去马厩里牵了自己的马出来,趁着夜色打马行出不远,忽然马匹一声惊嘶,前蹄扬起,差点把他颠下马来,却是被前面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挡住了去路。那侍卫一惊,未及拔剑出鞘,已经被两大高手抢将上来,这二人从小到大厮混在一起,经常共同出手跟人打架,配合的堪称天衣无缝。北辰擎飞身连环出腿去踢他太阳穴,杨晔趁着他格挡的功夫从另一侧偷袭,掐住颈项扯下了马,直接按倒。
那侍卫刹那间摔落在尘埃里,杨晔接着踏上一只脚,低喝道:“把信交出来!”却见他默不作声,执拗地把头扭过一边,杨晔顺手给他一个耳光:“交出来!”
那人依旧不理,杨晔不再客气,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伸手在他身上一阵掏摸,拽了一封信出来。北辰擎接过打开,月光下看的清楚,是一个大大的“蠢”字,他低呼一声:“上当了。”
却听得远远地凌疏的声音道:“你的确上当了。”
两人同时抬头,见凌疏伫立于在不远处,这片刻功夫已经衣履整齐,身后依旧十几个侍卫相随。
接着魏临仙带着自己的人飞快地跑过来,挡在北辰擎和杨晔身前。北辰擎只得站直了身子,见凌疏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不过掩盖在一片漠然之下,鲜少有人瞧出端倪,缓缓地道:“便是他真的携带信件,你杀了他,你抢走信,我也会重写。”
北辰擎叹道:“是啊,你会重写。”
凌疏道:“你知道就好,把他放了。不想放也行,那就杀了。”
杨晔看着他傲岸冷漠的样子,恨得牙痒,低声道:“云起,能不能叫大军来围剿了他?”
北辰擎道:“这样声势太大,早晚要传到圣上耳中,我们谋反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先把人放了吧。”
杨晔只得抬起了踏在那侍卫胸口上的一只脚,任他连滚带爬地冲着凌疏过去。凌疏看了那侍卫一眼,手轻轻一挥,带着人反身就走。
北辰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唯一迟疑,叫道:“凌大人稍等!”
凌疏恍如未闻,只管前行,北辰擎忙追了上去,接着道:“凌大人留步!”几个翼轸卫兵刃出鞘,便打算拦住他,凌疏却依旧不回头。杨晔看得愤怒,喝道:“凌狗日的,叫你没听见吗?站住!”
凌疏骤然回首,眼中如要冒出火来,直直瞪着杨晔。杨晔狞笑道:“你果然是……”被北辰擎伸手按住了嘴,他呜呜两声,只得做罢。北辰擎对着凌疏勉强笑了笑,道:“凌大人,末将有话想对大人讲,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疏沉默片刻,侧头又看看北辰擎,终于道:“来客栈。”言罢率先走了。北辰擎连忙跟上,被杨晔一把扯住问道:“真跟他去?你不怕他居心叵测?”
北辰擎道:“不怕,又不是大理寺他那天牢。咱俩一起去,你千万不可再乱说话惹怒了他。”
没想到两人只跟到凌疏的房门外,凌疏却再一次回头,对杨晔道:“你不许进来。”他眼中满是厌恶,杨晔瞧得清清楚楚,顿时气疯了,怒吼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第20章
杨晔看准了凌疏,揎拳掳袖就想扑上去,也不知究竟意欲何为。北辰擎忙伸手臂将他拦到了门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杨晔看他几眼,犹自呼呼喘气,只得转身离去。北辰擎自行跟着凌疏进了客房。
凌疏在案前坐下,倒是将余人都打发了出去,却并不理会北辰擎。北辰擎无奈,便自己找把椅子坐了,道:“凌大人,对不起,适才我们曾经偷窥你。我看到你在写信,信上内容末将也略知一二。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到赵王隐瞒兵马数量,拥兵自重,而且意图谋反的?”
凌疏道:“你们当然不会承认意图谋反。”他顺手扯过案上一本青皮书册,慢慢翻看着,一边看一边道:“你们在凤于关内的驻营地,上报人马数量是兵士共计七万,其中骑兵六千,弩兵一万,步兵五万四。但是此处据我昨晚查探后推算,便比上报的兵马多了三万有余。多的是骑兵和弩兵。另营地往东三十余里的樱花沟中,借着替当地百姓开荒垦田之名,还驻扎有一万五的人马,装备之精良赛过营地的兵马。老山口那边,你们借给守关的李大人一万八千人马助他守关,这也未曾上报,只算在凤于关这边人马的数量中。这未曾算上这次袁藕明的两万骑兵。
另尔等镇守这凤于关一年又三个月,经历和西迦国的交战大大小小十九场,从未曾主动出击,均是凭借地势之利将强敌击败。其中,去岁三月八日那次凤尾河之战,大衍国折损兵士二千二百人,上报五千人。去岁四月十九日那次柳关之战,据我所得消息并未折损兵马,尔等却上报折损兵将四千人。以后种种,尽皆如此。如今尔等的兵马,在整个大衍王朝,无有其他的将领可以比拟。纵然尔等无谋反之心,私下蓄养兵马,却是为何?北辰将军,你可否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
北辰擎素性沉稳内敛,此时却不禁随着他的侃侃而谈微微变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那本书册看:“凌大人,你远道而来,驻留于此地不过两天,你这些情报,均是从何而来?你确认属实?作为朝廷命官,切莫要信口开河,胡乱给我们赵王殿下网罗罪名。你这些话传出去,以讹传讹,假亦成真。届时我们殿下如何自处?”
凌疏伸手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淡淡地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我从不信口开河。”挑眼又看看他,忽然道:“你很忠心。”
北辰擎道:“这与忠心与否无有干系。”
凌疏缓缓地道:“当然有干系,忠心过甚,便被蒙蔽了双眼。或者早已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不过你是他的家奴,奴性不改,这是必然的。”
他言语刻薄难听,却又一针见血,北辰擎一口气堵在心里,唇角微微抽动几下,却良久没有言语。凌疏等了一会儿,道:“我说完了,想必你也听懂了,你走吧。”声音冷冰冰毫无转圜之余地。
北辰擎心中了然,凌疏断断不可能在两天内将己方的状况掌握的如此透彻,想来军中安插的有眼线,而他也早就开始着手网罗己方的各种证据。
北辰擎对赵王杨熙一片衷心,自不愿如此轻易撤走,咬一咬牙,道:“凌大人,我们在这边关风刀霜剑出生入死的并不容易,你莫要听信那小人的胡言乱语,也莫要让皇上听信。你若是信不过我们,何不多留一些时候,再看看我等是如何和西迦国浴血奋战,兵士是何等英勇无畏。等你用心观看一段时间后,赵王殿下也会亲自去京师觐见皇上,条陈罗列自己所作所为,等皇上来判断是否确有谋反之心。”
《与梅同疏by喻洛阳》第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