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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都有什么东西?比如好吃的?好玩儿的?”
“禀侯爷,奴家的家乡土地贫瘠,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满山都是杨梅树,到处都是小溪湖泊,莲花茭白什么倒也很多。至于好玩儿的,农人忙于生计,也没什么玩儿的,我们女孩子到了一起,就是采莲采菱角。男子端午,会在水上赛个龙舟。”
杨晔连连点头:“嗯嗯嗯,这我知道,采莲采莲,姑娘们采莲,都是存了别样心思啊,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纵然钓得金龟婿,悔教夫婿觅封侯。”他凑近凤阁,神神秘秘地问道:“这活儿你干过没有?”
凤阁闻到扑鼻而来的酒气,顿时红了脸,瞥他一眼,低声道:“奴家是好人家的女儿,只管采莲。”
杨晔道:“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吗?你看我这样子……”言罢对着凤阁一瞪眼,摆出一副恶狠狠的下作脸子。
凤阁并不知难而退,镇静地道:“侯爷的样子很好,没什么不妥当。”
杨晔盯着这小女子,微一沉吟,只得郑重地道:“我有什么说什么,不隐瞒你。我不想娶你,连做妾我都觉得勉强。这样吧,你割肉割得天下皆知,不就是想找机会再觅个好夫君吗?我负责给你找个像样的夫君,温柔体贴,又会赚银子养家,定当让你满意。我却是真不能要你伺候。”
凤阁道:“皇上是把奴家赏赐给侯爷了,没有赏赐给别人。”
杨晔皱眉道:“你你你,我像是能托付终身的人吗?你看我像吗?”
凤阁道:“我娘亲说过,好夫君都是娘子慢慢调教出来的。奴家从前的丈夫死的早,没来得及调教。”
杨晔一伸手,差点掐上她的颈项,凤阁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惧之色,还没来的及躲避,况且她纵然想躲,也未必能躲得开。却见杨晔转瞬间把手又收了回去,道:“先帝教诲,不能对女子动手。你暂且先跟着我,其余的事儿以后再说。”
凤阁犹豫片刻,又仔细地打量杨晔几眼,确定他不会再行凶,方道:“这样也行。奴家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以后全仰仗侯爷了。”
杨晔道:“好说好说。”
于是他在前面走,凤阁在后面一扭一扭地跟着。杨晔听着身后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只觉得欲哭无泪。待绕进一条半大不小的巷子,两侧的房屋渐渐逼仄起来。黑压压地将道路衬托得有些窄。杨晔忽然问道:“凤阁,你会武不会?”
凤阁道:“奴家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学那个。”
杨晔唇角抽搐了几下,忍不住道:“这跟是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有何干系?你不会是吧,不会了就躲到我身后来!”伸手猛地将她一扯,将凤阁扯到了自己身后去。迎面几枚乌黑的羽箭发出呜呜的响声,瞬间破空而来。
杨晔刹那间旋身,出枪,随着几声轻响,羽箭被他打得四散飞落。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两边的民房上,而后杀气接踵而至,从四面向杨晔袭来。杨晔横枪在手,身形绕着凤阁团团转,一边挥枪格挡,灵动迅捷。一瞬间将几名黑衣杀手逼退,却听到不远处房脊上隐隐衣袂破空之声。他百忙中回头去看,却见越来越多的黑衣杀手在身周涌现,将二人围住。
杨晔心中暗道不对,游目四顾间长枪如蛟龙出洞,忽然就发动了进攻。他行动快,力道猛,长枪到处,刹那间就将进攻的黑衣杀手扫出去了七八个。眼见第二批扑了上来,杨晔趁着这交接的一瞬间,扯起凤阁纵身而起,从一道间隙里穿了出去,开始发足疾奔。一干人就跟着呼啸而来。
杨晔跑出几步,却发现前面几十个人兜截过来,已经将去路封死,他左看右看,见四处人影幢幢,对手竟然出动了七八十人来抓自己一人,杨晔喃喃骂道:“这些卑鄙小人,爷今儿跟你们拼了!”发一声喊,挺枪就迎了上去。他一边对付敌手,一边还要留意凤阁的安全,渐渐地举步维艰。但他出手狠毒,动作流利,长枪到处,黑衣人被挑飞了十几个,片刻后尸横一地。
黑衣人关注的似乎只是杨晔,对跟着在风口浪尖上跌跌撞撞的凤阁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的耳边风声呼呼,想张嘴询问,竟然张不开。只听到“乒乒乓乓”兵刃交接之声响个不停,还听到杨晔喘息之声渐渐加剧。
凤阁正惶恐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百忙中却忽然听到杨晔在她耳边问道:“凤阁,你会水不?”
在这危急存亡的当口,她不知道杨晔为何问她这个,但还是恭敬地答道:“奴家从小采莲,所以会水。”
杨晔道:“那好,你去赵王府,找北辰擎来救我。不然你得再守一回寡。这丧门星的名声出去,你就彻底没人要了!”
凤阁道:“侯爷,侯爷!”哆嗦着看向他,却见他一身是血,脸色凝重。接着她模糊看到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罩了过来,然后自己的身体被杨晔踹得腾云驾雾般飞起,擦着大网的边缘飞出,“噗通”,摔落到一个水池中。那是京师中有名的一个臭水坑“清波池”。因为周边地势高,这附近地势低,阴沟里的水排不出城外,就特意建了这座小池塘,让四周的污水都排进来。
那水很腥臭,很难闻,还生了很多的绿藻,丝丝连连纠葛在一起。凤阁被熏得差点闭过气去,但却一咬牙,沉入了水底。
杨晔像一条大鱼,没有逃脱被网住的命运,他不甘如此被擒,拼命地挣扎,却被一人用剑柄重重地敲在头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眼前依旧乌黑一片,感觉周身血气滞涩,竟是被封了几处大穴。杨晔试着转转头,脑袋倒是能动。他便趁机活动两下,却听到身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乱动!”
杨晔才不理他,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把老子抓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无人回应他的咆哮,但头上的黑巾被一把扯去,杨晔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游目四顾,见是一间大大的房间,长宽均为八丈,高墙上开了几扇小小的天窗,射进几束黯淡的光线,有浮尘在空中游移不定。靠着东墙和南墙摆了好多巨大的类乎铁架子般的器具,他一时没有看懂是什么东西,便盯着多看了几眼。
京都大小酒肆勾栏杨晔都游荡遍了,这个地方还真没有来过。他好奇心起,正打量之间,却听到前面门首处远远地有个人问道:“淮南侯,你知罪吗?”
那声音很清冷,仿佛处在数九寒天的水底,一层层透过波澜涟漪传了上来。一时间,杨晔有个错觉,他知罪也罢,不知罪也罢,不管知不知,这人也就是随口问问,似乎并没有指望他如何回答。
杨晔沉默片刻,凝神望去,见那问话人坐在门首不远处的一张高脚花梨木圈椅中,坐姿随意自如,细看来却有些隐隐的含而不发之威势。由于逆光,杨晔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几缕额发垂在脸颊侧。
《与梅同疏讲的什么》第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