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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道:“我从荆怀玉怀中摸过来的。”打开一看,果然是宫中皇帝专用的浅黄色龙纹笺纸,上面是杨焘的字迹:“远梅:塞上风大,可归来矣。”底下却未曾署名。
如此暧昧难言的气息,他斜着眼呆呆地看了片刻,问道:“谁是远梅?”
北辰擎道:“凌大人表字远梅,你不知道?”
杨晔忽然恼怒起来,伸手扳住北辰擎的肩膀往后一推,直接抵在一张书案边:“我哪里知道这个?我从前又没有见过他!你知道,却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还知道他什么?天天跟我也藏头掖尾的!还是不是好哥们儿?”
北辰擎被硌得腰疼,忙解释道:“我以为你知道的。其他的我也记不大请,因为凌大人他……不出来。咱们的资料文书什么都是白庭璧整理,都放在赵王府的书房中。你不爱读书,你自己不去看。小狼,你先松开,你酒气熏得我难受,我后腰疼!”
杨晔慢慢松了手,自在一张椅子中坐下,愤愤地道:“这分明是障眼法,就是要把凌疏给要走!皇帝怎么可能杀他?打死我都不信。”
北辰擎伸手揉揉自己后腰,沉吟片刻,道:“我也不信。不过你不想让荆怀玉带他走,莫非是定要留着亲自下手杀人?”
杨晔僵住,抬头茫然地看他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北辰擎看在眼里,同情心起,道:“听赵王殿下的话,放他回去吧。先暂且各退一步,我等也有个转圜的余地,接下来想必就是兵戈相见。便是他们多他一个,咱也不怕对不?”他顿了顿,温声哄劝道:“睡去吧。对了,让人把这手谕还给荆大人。”
第二日,荆怀玉押解凌疏回京,随行的还有侥幸留存的董鹑董鸽及数个翼轸卫。凌疏被担架抬着出了军营,放上一辆马车,不是囚车。他作为人犯,依旧被上了手镣脚镣。杨晔远远地看着,思忖片刻,把枕冰剑让白庭璧送了过去,他转头对北辰擎解释道:“既然不在乎多他一个人,当然也不在乎再多一把剑,对吧?”
北辰擎点头,众人在杨熙的带领下相送钦差大臣,目送一干人迤逦而去,渐行渐远,隐入荒凉贫瘠的山峦之后。
第二卷瀚海胡沙
第26章
荆怀玉带着凌疏等人,一过沙林地界,他便吩咐侍卫把凌疏的手镣脚镣去了,随行的医官一直守护照拂着凌疏。一路诊治下药,不出三天,在一处城镇上的客栈投宿的时候,凌疏清醒了过来,待看到自己所处之地,乃是一间甚是简洁的房屋,不由得一阵茫然。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塞外,在牢中,怎么一转眼间就做梦般换了地方。然后他一转头,看到了坐在身边不远处的医官和礼部侍郎荆怀玉,两人曾经在皇宫中有过一面之缘,凌疏当时没有正眼看荆怀玉,但他却知道这位荆大人是谁。
此时他想开口说话,竟发不出任何声音,荆怀玉忽然觉察到他的动静,慌忙起身过来,道:“凌大人,你醒了?这一场好睡。来人!”
惯常伺候凌疏的董鹑和董鸽进来,董鸽凑过来扶起他,董鹑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些水,凌疏方微声道:“这是哪里?”
荆怀玉道:“下官奉皇上的圣旨带大人回京师,此地距离凤于关已经有三百余里了。”
凌疏沉默片刻,他适才懵懵懂懂,此时心思慢慢转动起来,道:“你是奉旨前来?”荆怀玉点头,将事情始末解释一番,凌疏不动声色地听着,末了听荆怀玉道:“大人这次远赴边关,一心为了陛下之江山社稷。陛下也断断不会将大人押解回京斩首,那圣旨,那说辞,不过是权宜之计,暂且糊弄赵王殿下罢了。”
凌疏闻听此言,将董鹑递到他唇边的茶盏缓缓地推开了:“我留在被火烧掉的风云客栈中有东西,让翼轸卫四处做了标识,不知最终送到陛下手中没有?”
他知道杨焘很宠信荆怀玉,但究竟宠到何种程度他却不太清楚,也并不上心。因此言语间含含糊糊并不说明是何东西。荆怀玉却瞄了那医官和侍卫们一眼,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依言退出,掩上了房门,荆怀玉方道:“据下官所知,陛下已经接住大人上呈的书册,但是顾及到大人安危,无法立时和赵王殿下翻脸,所以派遣下官来迎接大人回京。在下官到来之前,下官闻听第二批出京的翼轸卫曾在赵王殿下的军营中四处打探,想找到凌大人,可惜未能找到,还差点被发现踪迹。赵王殿下将驻营地布置的如此细致严密,果然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凌疏凝神听着,片刻后淡淡地道:“我的安危没什么好顾忌的,要快些灭了那些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才是正经事。”
荆怀玉瞥他一眼,微一沉吟,道:“下官已经将大人平安的消息加急传回京师,陛下只要接到密信,就会派出禁军前来。因赵王殿下羽翼已成,三关那边也会配合发兵。”
凌疏道:“是吗?若是这样,那我不能回去了,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剿灭。”荆怀玉忙道:“凌大人,下官来时陛下有交代,务必请大人回去,还请大人不要难为下官。”
凌疏道:“我不回去。”他语气很淡然安稳,却斩钉截铁执拗之极。荆怀玉没来由地一阵心惊,看看他的脸色,暗道:“怪不得皇帝陛下单独又给你手谕,看来他知你甚详。”
原来杨焘交代的有话,若是凌疏不听他劝阻不肯回京,便将那道手谕给他。此时他便将随身的手谕拿了出来,道:“陛下给大人另有手谕,言明大人亲启。”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凌疏只得伸手接过,打开抽出,竟是一张白纸,他抬头诧异地瞧瞧荆怀玉道:“这是什么?”
荆怀玉试探着伸头一看,也呆住了,片刻后斟酌道:“想来陛下……别有深意。”
凌疏把白纸顺手摔在身边的榻上,冷冷地道:“什么深意?皇帝陛下给我手谕,从来是淡黄色龙纹笺纸,这是一张白纸,而且并非宫制。你这是被人调换了!”
他的脸色瞬间冰冻三尺,荆怀玉本就对他存着几分畏惧之心,离得他有两三步的距离,这下子一哆嗦,连忙又后退了一步,陪着小心道:“若是调换,想必是淮南侯做下的事情。只有他那一日跟下官靠得很近。”
凌疏听到淮南侯三字,眉头微拧,脸色更加沉郁,片刻后方道:“我不回京师,我这就给陛下上书,我要去三关。来人,笔墨伺候。”董鹑兄弟二人应声而入,把荆怀玉毫不客气地挤到了一边去,将笔墨给凌疏备好,他执笔正要写字,抬手间中衣袖子滑了下去,凌疏一怔,盯着自己身上的素色绉缎中衣看了片刻,问道:“我这穿谁的衣服?”
董鹑道:“大人,属下见到您,便穿着这衣服。外面的衣服在那边。”遥遥指一指那边老榆木衣架上的一件樱白色长衣,凌疏眼光扫过,顿时脸色苍白,董鹑和董鸽却尚未察觉他的异样,忽然“哗啦”一声狂响,他竟然将长榻上的小几连同文房四宝一下子扫落在地。
《与梅同疏北辰擎结局》第3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