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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听外头厌琼玉开口道:“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发现了。崔大叔,我还从没有想过障眼法竟然能这么用,你真厉害,要是有以后……不,不,你可不可以现在就教教我。”
方觉始道:“小玉姑娘,你是不是想学会了,刺杀大巫祝的几率又大了些?说来奇怪,你既说缥缈主人是你的师尊,怎么这样的小法术他都没有教你吗?”
“你这人真讨厌,怎么这么多问题。”厌琼玉有些不大高兴,她中气不足,语气听起来难免有几分逞强的意思,她短促地呼吸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愧疚道,“对不起,方小大夫,我不是嫌你,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的命,只是……只是我暂时不能回报你们了,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崔嵬问道:“为何这么说?”
厌琼玉摇摇头道:“我不能说,说了会连累你们的。”
方觉始突然低声笑出来:“哎呀,你在一个好不容易将你救活过来的大夫面前说活啊死的,既是要死的人了,还瞻前顾后的怕什么,我们都是中原人,跟苗疆也没有什么关系。你纵然说出来了,我们也不会替你报仇,难道那大巫祝还能撬开我们的嘴不成,再说啦,现在不也是连累了,又有什么差别。”
他说起话来,总是这么话唠又有道理。
“是了,你们是中原人。”厌琼玉一顿,不知是戳到她哪里不对,语调又变得凶狠起来,“那我更不能与你们中原人说了,这是我们苗疆的事,绝不能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中原皇帝,我们苗疆就危险了。”
方觉始奇怪道:“这倒是没听说过,你既要刺杀大巫祝,已是等于背叛了苗疆,怎么又听起来似乎很在乎苗疆的模样。你既然担心自己的故乡,年纪轻轻的又何必轻易言死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大巫祝是大巫祝,苗疆是苗疆,这怎么相同。”厌琼玉气急,忍不住咳嗽起来,“你们不明白,要是离开苗疆,我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了,我现在存着必死之心,才会做那许许多多的大事,因我什么都不怕了,可等我出去就不会再这样想了,到那时候,我自己都要看不起我自己。”
崔嵬忽出声问道:“玉姑娘,你刺杀大巫祝,可是为了九神之事?”
“你怎么知道!”厌琼玉惊骇之余,不免动怒,只听得利刃出鞘的破空声,她一边咳嗽,一边厉声道,“难道你……你也偷偷进过神殿!”
“……我只是……”崔嵬轻叹一声,声音里似有无限萧索,“略知当年旧事一二,又听了些苗疆的故事,方才如此推测。”
方觉始忙道:“哎哎,小姑娘,你可别着急动手,刀剑不长眼睛,更何况他还与你们那个大巫祝打过,咱们是一路的,你小心点,伤还没好,千万别先把自己气死了。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你根本打不过你崔大叔,他打一百个你倒绰绰有余。”
好家伙,这劝人的口才不去精神病院可惜了。
“你——”
厌琼玉又咳嗽起来,吐出许多鲜血,方觉始抱怨似的说了许多“安慰”话,气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于观真想到崔嵬一路神态言语,心知他必然知道些许苗疆的往事,否则绝不能一口道破厌琼玉刺杀大巫祝的原因,既与九神相关,那定然是与自己在神殿所见有关系。他想到大巫祝预料之中的神态,暗暗感到这次苗疆之旅恐怕不同寻常,才来不过两日,已是如此惊心动魄,看来前因后果确实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他才坐起身来,又听外头方觉始岔开话题:“对了,小玉姑娘,你指着我们到底往哪儿去?”
“咳,是我栖身的一个地方,平日没有什么人去的。”厌琼玉声音之中略带怨恨,“我想那人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会回到那里。”
方觉始挠了挠头道:“总不会是圣山吧。”
厌琼玉诡异一笑:“正是圣山,怎么,你怕了?”
“那倒没有,不过说起来,我上次来的时候,圣山好像还不在这里,我听说过去要划十天半个月的船。”
厌琼玉下意识看了看崔嵬,见他没有说话,这才开口道:“难怪你不知道,圣山总共有九座,不是你知道的日神山跟月神山,那都是骗你们这些外乡人跟逗孩子的。苗疆疆土何其辽阔,怎会让大巫祝住在外头,他所居的圣山叫白头山,在苗疆最深处。祭典所建的圣坛总共有九座,九位一体,当寨老与祭司们选定九神大典在何处举办,大巫祝便会通过九座圣山降临人间,同样,不论你往哪座圣山上攀爬,爬到最后所见到的必然都是白头山。”
“难怪,不过这……听起来怎么……”方觉始咂了咂舌,他虽然不懂得察言观色,但多少还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听起来就好像……”
“听起来就好像大巫祝才是神,对吗?”厌琼玉冷冷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结束,她就倒身躺下了,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方觉始探头去看,只见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泪水不止,不知道是心里藏着多么深的事情,令这样美好年轻的生命如此痛不欲生。
这时于观真正从船舱内走出,这少女的性子十分强硬,又兼着年少,不想说的话绝不会说出,他便有意端着架子恐吓对方一番,好把情报挖出来,冷冷道:“哭什么?难道你哭一阵能把大巫祝哭死了?”
厌琼玉受不得激,还当是方觉始又来劝说,立马将脸上泪花一抹,红着眼大声道:“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她一抬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于观真,顿生惧意,便怯怯道:“师……师尊……我不是对您这么说话,还以为……还以为是……”
方觉始瞧出他们师徒之间关系不对劲,就连于观真的态度也与相处之时大有不同,本想嬉笑小老虎变成家猫的玩笑话顿时止在嘴边,微微皱起眉头来,他正要说话,却见崔嵬摇了摇头,便只好缄口不言。
“还以为是什么?”于观真讥讽道,“你倒长本事了。”
厌琼玉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声音微微发颤:“是……请师尊恕罪。”
她原先恢复些许精神,一路与他们俩说话,十分天真烂漫,又有些骄纵任性,加上于观真拼着与大巫祝翻脸也要救她,原本方觉始还当是于观真待这个徒弟十分亲近喜爱,可如今看来,竟全不是这么回事,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说是老鼠见了猫都嫌亲热了。
于观真这样一句不讲情面的话,她居然不敢反驳。
方觉始低声嘀咕:“怎么有些人进了苗疆,就把虎皮披上了。”
他声音虽轻,但在场众人何等修为,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于观真对此当然充耳不闻,他俯身对厌琼玉道:“我此番救你的性命,当然不是白救。”
才只是这么几句,厌琼玉竟已额头渗出汗水,她已在之前从方觉始与崔嵬口中听说过师尊不顾自身伤势,竟为自己与大巫祝翻脸的事了。在很多很多年前,跟着师尊离开的玉琼辛也许还会感到对未来的憧憬,可如今的厌琼玉已无法感到感恩,反倒愈发恐惧,不由颤声道:“师尊待阿玉恩重如山,阿玉万死不能报其一,既有吩咐,莫敢不从。”
《反派被迫营业作者翻云袖》第9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