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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轩听他说起自己的父母,脸上虽然淡淡笑着,眉宇间却是抹不去的哀伤,不由轻轻抚上他的脑袋。
杨琰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又继续道:“延图并未食言,他没有带手下的人马,只带了幼子来见阿妈。他们聊了许久,最后父王与延图订了个盟约,他将延图的幼子带回建安抚养,到十五岁时将他送回燕虞。而延图允诺将来父王若有事托付,他也会竭力相助。延图身上只有一对随身的匕首,他取出其中一把交予父王,以作信物。”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个幼子便是拓跋。父王按照约定养育他十年,在府中上下瞒了消息,最后把他送回了燕虞。他并未想到后来那位不得志的延图王子当上了燕虞的可汗,而这个盟约他也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因为不论谁知道,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杨琰微微顿了顿,才道,“父王临终前将此事告诉我,想来是不愿让大哥和三哥知道,以免他们为了权势,以此私通燕虞可汗,惹出大祸。再者,他或许担心我被哥哥们排挤,终无立足之处,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可拿着匕首去求燕虞可汗的庇护。”
卫长轩苦笑:“先穆王大约没料到,你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他本想问,你要如何处置这个盟约,而后又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惊:“那作为信物的匕首,莫不是……”
杨琰知道他要问什么,点了点头:“就是我给你的那把。”
第59章初试
卫长轩抚着他的手顿住了,他看着杨琰那双沉静如同湖水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那是先穆王和可汗延图订盟约的信物,为什么要给我?”
杨琰轻轻笑了:“不过是一把匕首,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卫长轩知道,那岂止是一把匕首,这是先穆王交给杨琰最重要的一件遗物,那匕首上系着燕虞可汗的许诺,几乎可算是天底下最重的一把匕首。可他再也没有追问,他比谁都要明白,杨琰把匕首交给他,是担心他在战场上被燕虞人杀死。这个盲眼的柔弱的小公子,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日上三竿的时候,方明仍未听到轩窗下轻叩的声响,他终于忍不住,轻轻推开了墨雪阁的大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屋内四处静悄悄的,琉璃罩下的灯盏油尽而熄,光线从墨雪阁高大的顶窗内一线一线地泄下,打在里间床榻外的缂丝屏风上。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地上凌乱堆着衣物,榻上人影模糊,看得不甚清楚。方明犹豫着走近了两步,心里却打着鼓,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究竟是什么不妥,他也说不上来。
就在他踟蹰不前的时候,里间传来一卫长轩的声音,睡意朦胧地道:“是方明吗?”
方明赶忙应了一声,结结巴巴地道:“卫大哥,公……公子起身了么?”他如今当了大管事,在众人面前少不得称杨琰一声王爷,私下里却还是习惯叫“公子”。
“唔,”卫长轩似乎轻笑了一声,“他还睡着,你先下去,不要扰他好梦。”
方明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终还是转身想要退出去。
“方明,”卫长轩又唤了他一声,“你备好热水,一会他醒了要沐浴。”
方明暗道,哪有正月初二大清早沐浴的道理,可又不好推拒,只得应着道:“我这便吩咐下去,待公子醒了,我再来侍候他沐浴更衣。”
屏风后卫长轩的身影已坐了起来,他缓缓穿着衣服,道:“不必,你备了东西,抬到屋子里来,我侍候他便是。”
“这怎么好……”方明怔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呢喃,而后杨琰略带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方明,依卫长轩说的办便是。”
听见他醒了,方明赶忙道:“公子,今日一早前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宾客,都是身份贵重的大人,前来贺年送节礼的。”
杨琰沉吟了片刻,轻笑道:“去年重阳,我刚继任王位,根本无人问津,前来送节礼的只有卫长轩一人,怎么今日来了这么许多人?”他顿了顿,“想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让他们没头苍蝇般四处钻营,故而来此。”
他说完,又轻声打了个呵欠:“我今日没精神应付他们,不管是皇亲贵胄,或是世族公卿,你招呼便是。”
方明答应了一声,便要退下。
“等等,”杨琰想了想,又道,“若是韩先生或者温兰郁前来,你速带来见我。”
“是。”
方明退下后不久,门外又传来响动,只听几声凌乱的脚步响起,却是仆从们将洗浴之物送到了阁内的纱橱中,而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因五更才入睡,杨琰此刻仍未彻底清醒,他眼眸半闭,拥着锦被,迷迷糊糊听见卫长轩下了榻,而后又回转到榻边,推了推他。
“也奚,热水备好了。”
杨琰略略动了动,便觉得浑身酸痛,股间还有些粘腻,正要起身沐浴,却又有些迟疑地道:“你要替我洗浴么?”
卫长轩笑了笑:“怎么?还要叫方明回来不成?”他笑完,手臂一伸便把杨琰从榻上抱起,那锦被下的身体一丝不挂,如今被明朗的阳光照在身上,几乎白得炫目。卫长轩抱着他,只觉心神荡漾,不敢多看,匆忙把他放到了浴桶中。
浴桶中是乳白的兰汤,桶十分宽大,杨琰下去后便脚下一软,几乎要跌倒,很快便被一只手臂牢牢扶住,而后水波震荡,竟是卫长轩也踏了进来。
因容了两个人的缘故,桶内的兰汤溢出去许多,淅沥沥一片水声。杨琰在水中被卫长轩揽着,而后只觉他的大手在身上四处擦洗,他心中狂跳,身上更是发烫,很快就面红耳赤地伏到卫长轩肩头。
卫长轩脸色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抚着杨琰身体,不自觉便想到了前一天夜里的事,等到替他擦洗完,身下已渐渐起了反应。
杨琰起初还一无所知,却听青年的呼吸声愈发急促,气息也灼热起来,他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正摸到卫长轩胯下抬头的欲望,只听卫长轩低低吸了口气,道:“也奚,放手。”
杨琰抬起头,脸上是被热气蒸腾出的汗水,他咬着唇轻轻笑起来:“不放。”
待过了午时,前来送节的贵客们渐渐散去,方明才抽了空又回到内府。他心里清楚,从前卫长轩在府中时,腊月寒天也惯用冷水洗浴,让他去侍候杨琰沐浴,只怕他连澡豆胰皂之物都分不清。他有些担忧地在廊下徘徊了片刻,却听屋内已隐约传来水声,过了不多久,水声竟渐渐大了起来,简直不像是洗浴时所发出的声音。
方明听了片刻,在心中嘀咕起来:怎么这两个人年纪不小,竟还在屋子里玩水不成?
这位年轻的王府总管事呆呆地在廊下伫立了许久,才终于听见轩窗下传来熟悉的叩窗声,而后自家公子嗓音略带沙哑地道:“方明,再备热水来。”
《望尽山河by蒟蒻蒟蒻番外》第9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