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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立拉过迟暮的手掌,把两串念珠塞进去。
“收下吧,这东西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可能也会给你带来好运。”
圆木珠子温润的手感躺在掌心,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他把念珠套上手腕,尺寸正好。
“但愿吧。”
葬礼结束后,迟暮独自开车回家,他特地绕了个弯,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那家买音乐盒的店铺,只是停下车才发现,那家店已经搬走了,现在开着的是一家蛋糕房,年轻的女孩顶着张红扑扑的脸站在玻璃橱窗后边,鲜黄色的围兜十分青春洋溢。
他下车买了一份蛋挞,顺便打听了一下原来那家店的去向,店员摇头说不清楚,最后还是店长出来说明,当初经营那家木制精品店的老板已经搬家去了国外,听说是子女在外边赚了大钱,特地将父亲接出去享福。
迟暮走出店门,风从街的这一头吹到那一头,带来丝丝凉意,一片泛着黄的叶子旋转着落在他脚边,没想到今年的秋天这么快就来了。
路边的树荫下有个女孩子抱着把吉他在唱歌,很普通的白体恤牛仔裤打扮,却戴着一顶嵌着铆钉的牛仔帽,给人一种另类的年轻感。她声音很细很甜,很有穿透力,伴随吉他婉转的乐声,迟暮听见她唱:“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每个人是每个人的思念。”
他停下脚步不走了,隔着街道,细细听那女孩唱歌,那似乎不是流行歌曲,而更像是一首民谣,调子干净,词也填得很清新。女孩注意到了迟暮,未停下歌声,只露出微笑,她的笑容很灿烂。迟暮走过街,将刚买的蛋挞放进女孩身边的大包里,女孩躬身致谢,吉他的调子又轻快了几分。
《致我亲爱的人》正式进入收尾阶段,迟暮却越写越痛苦,总有种控制不住情节,而故事里的人物就要脱离他的掌控而独自发展的迹象,他索性搁笔了一段时间,好好理了理思路。何小立也趁着他闲来无事将老鸨职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断给迟暮介绍对象。
列成了表的约会名单成功挤进迟暮生活,他也赴过几次约,对方不乏条件优秀的男人,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喝茶,吃吃饭,聊聊天,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就是缺一些感觉。到了后面几天,迟暮索性将约会全部推掉,照他所言,现在做这些都是白费功夫,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你不去找,也没跑。
何小立有时候会问他,我不信你现在眼光高成这样,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迟暮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整理出如下一段答案:他要有一双藏不住情绪的眼睛,笑起来会弯起眼角,睡着了又喜欢皱眉;他不爱大喜大怒,说话是特有的平稳腔调,生气了低一点,开心了高一点;他不会送我浪漫的东西,但礼物大多很务实,比如查理布朗的钥匙圈,或者结实耐用的旅行箱;他会带着我在清晨游西湖,用拍立得拍照片,在三桥上探讨许仙与白素贞,梁山伯与祝英台,阮郁与苏小小;他会和我一起做蛋糕,失败之后,就算我放弃了,他也会一个人慢慢尝试,直到钻研出最正确的配方;分隔两地的时候,他还会给我写很多很多关于想念的信,又没有一封真正写出了真情实意;他偶尔还有矫情的习惯,对于一些珍惜的东西,明明害怕失去,又偏偏要装作很不在意。
听到后边,何小立双眼一愣一愣地,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告诉我那个人是江昱辰吧,他真有那么好,让你过了这么久,还这么念念不忘?”
迟暮说:“这应当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况且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他到底哪里不好。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一辈子会有什么命中注定,那些所谓矢志不渝的爱情,大多是小说里面写写的,充满了作者的憧憬,信不得。但是现在我再回忆过去,又不得不承认,或许只有那个‘命中注定’,才能在短短几个月的相处里,一眼万年,之前的全部都成了铺垫,之后的全部都成了将就。”
何小立说:“既然这样,那里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去找他啊,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还不哭死。”
迟暮笑了笑,“如果我去找他,我就能保证之前出现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隔阂,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吗?世上的事情总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我比较务实一点,很多值得怀念的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了,等老了再想起来,也是温暖的。”
他管何小立要了根烟,三五浓烈的气息让他不禁眯起眼。
“保持原状也不坏,今日还是今日,而明日,明日依旧再隔天涯。”
第75章
这年年底,漂洋过海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顾明安放弃了移民,带着颜烁与顾惜颜回来了。
何小立一直以为是他们在那边的工作遇到了什么变故,一颗心在嗓子眼吊了好几天,后来知晓原因不过是他们二人一致觉得在国外住得不习惯,刚好顾明安又得到了国内另一家大公司的高薪聘请,于是就索性顺水推舟,衣锦还乡。
时间也凑巧,刚好在这时颜烁屋子隔壁空出来一套待售房,原房主两口子闹离婚,急着把房子卖出去,迟暮一合计,索性趁着这次机会用一个很合理的价钱把房子买了下来,自此有了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窝。
乔迁新居之日,朋友们再一次聚齐,一锅涮羊肉,一箱百威,音响里放着红透了半个世纪的MichaelJackson。何小立喝得脸颊发红,靠在向朗身上大叹迟暮这房子买得如何如何好,设计如何简约,构造如何通透,恨不得将建筑工程师揪出来亲几下;相比之顾明安就更关心贷款方面的问题,扯着迟暮问期数,问利息,还不忘对着当今的金融业针砭时弊,银行如何黑心,百姓如何吃亏;顾惜颜小朋友的兴趣则全部放在了锅里翻滚的肉片上,眼巴巴口水直流,不敢伸手去夹,还得老老实实吃着颜烁塞到他碗里的蔬菜,看来有个当医生的长辈对孩子来说果然是件残酷的事情。
酒过三巡,话题也一转再转,何小立感慨完了房子,顾明安感慨完了贷款,颜烁感慨完了幼教和国外三餐不变的面包肉排和生菜,所有人都商量好似的齐刷刷把箭头对准了迟暮。
颜烁和顾明安同时开口,他们最近在新公司聚会上新认识了一个黄金海归单身Gay,条件各种优良,要不要给迟暮合计一个见面时间。何小立取笑他们不识时务,又把自己给他安排的那通“相亲时刻表”拿出来做血淋淋的事实,迟暮现在处于谁也看不上的状态,外人再费力也是白搭。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向朗忽然问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声音哗一下安静了。
事实证明,向来不爱说话的人往往能一语中的,戳到痛处。
迟暮什么也没说,拎起灌啤酒摇摇晃晃往窗台走,顾明安与向朗立刻默不作声主动开始收拾桌子,颜烁带着吃饱了的顾惜颜回自己家去睡觉,何小立拍拍屁股,跟着上了窗台,顺道关上了窗台的玻璃门,自己就地躺下,打起了盹。
《消失的光年背后故事》第10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