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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小说 > 玄幻魔法 > 山海经沧海桑田 >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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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见鹈左卫门发怒离开,一数双方所钓之鱼,方信自己胜了。倭人们个个沮丧,默默散去。陆渐大获全胜,欢喜地转回舱内,忽见宁不空坐在桌边,正想告知喜讯,宁不空忽道:“你今日胜得蹊跷么?”他未卜先知,陆渐迟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宁不空道:“你钓鱼的时候,身上可有古怪?”陆渐心想:“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古怪?”当下定一定神,将钓鱼时的奇怪感受说了。

宁不空双眉拧起,过了许久,忽而叹道:“原来你不过是个‘四体通’的坯子。”话中颇为失望。

陆渐好奇问道:“什么叫做四体通?”宁不空自觉失言,掉转话头:“你赢了鹈左卫门固然是好,但祸福相生,只怕他输红了眼,会动杀机。”陆渐哼了一声,说道:“他自己要跟我赌的。”

“少说废话。”宁不空森然一笑,“你最好随身带刀防范,省得落到大海里喂鱼。”陆渐不信,一笑置之。

是夜,宁不空又传授陆渐白虎七脉的心法,只是说话度气远不如之前热切。陆渐贪求练功时的快感,学会心法,便苦练不已。

练到半夜,宁不空不耐睡去。因有前车之鉴,无他护法,陆渐不敢贸然修炼。躺了片刻,只觉尿急,出门来到船舷,正想方便,脖子忽地一紧,被一双青筋暴突的大手从后掐住。

陆渐欲要喊叫,但气息受阻,叫喊不出,不觉两眼翻白,双手乱抓,凑巧抓住那双手。四手一触,陆渐便觉出那人的软弱之处,两手奋力一扳,咔嚓声响,偷袭者的右手小指被折断,忍不住松手哀号。

陆渐转过身来,面门一痛,先挨了对方一拳,满面流血,几乎昏了过去。他情急低头,双手扣住那人的双肩,只一扣,又觉出来人肩头的薄弱处。

那人正想运劲将他摔开,忽觉肩窝剧痛,陆渐十指好似钢锥,死死扣住他的“肩井”穴。他浑身酸软,几乎瘫在地上,急起左腿,踢中陆渐小腿,虽然气力大减,仍令陆渐吃痛后退。

那人一声低喝,纵身虎扑,将陆渐按倒在地。陆渐一心自保,双手乱抓,他虽然不懂点穴,手上的触觉却异于常人,一碰那人的身子,便知何处软弱、何处要害。两人只一交,那人惨哼一声,又被陆渐扣住了腰眼的“气户”穴,又痒又痛,气力尽泻,身子一软,反被陆渐挺身压住。陆渐十指所向,尽为要害,左手扣住他的脖子,右手抠向他的双眼。

那人双眼剧痛,失声尖叫:“饶命,饶命……”说的是生硬华语,陆渐一愣,住手道:“鹈左卫门?”那人道:“是我,是我,你的饶命,我的下次不敢了。”

陆渐一呆,不料宁不空未卜先知,鹩左卫门真的来杀自己。鹈左卫门但觉陆渐食中二指顶着双目,只消用力一戳,自己不死即盲,不由胆气尽丧。他素来小气,今日钓鱼大败,但又迫于颜面,不敢当面撒赖,左思右想,顿起杀心。他心想只需陆渐一死,赌债无人追索,岂不就此作罢?至于长刀、鸟铳也都成了无主之物,大可伺机取回。当下彻夜不眠,伏在舱外。果见陆渐出来方便,本想这少年孱弱不堪,只需一把扼死,再丢入海中,到时候宁不空问起来,也可说他深夜方便,失足落海。不料杀人未成,反为陆渐所制。

陆渐恶向胆边生,发狠道:“狗倭寇,你还害不害我?”鹈左卫门忙道:“不敢了,不敢了。”陆渐厉声道:“你再害我,我挖了你的眼睛,掐断你的脖子。”说罢,指下加劲,鹈左卫门惨叫道:“我的死也不敢了!”

陆渐这才放手,怕他反击,起身跳开。鹈左卫门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方才落荒而逃。

陆渐待他走远,才觉喉咙、面门、腰胁、背脊,周身上下无处不痛,方知此次凶险之至,若非双手敏锐,今日死的就是自己。他喘息良久,尿意全无,忍痛挪回舱内,心里只觉后怕,睡觉之时,也将赢来的太刀抱在怀里。

是夜,他不敢睡沉,起床后也刀不离身。其后数日,他又瞧见鹈左卫门几次,倭人包了右手,两眼乌黑,一改跋扈之态,对他点头啥腰,如此急剧变化,反叫陆渐十分迷惑。其后十余日,陆渐逐次练完白虎七脉,又习练南方朱雀七脉。

这日清晨,忽听船头的倭人欢声大作,忍不住起床观望,倭人们纷纷立在船头,指点远方。他举目眺去,天穹苍碧,冻云不翻,云下沉沉一线,正是一块陆地。

“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宁不空不知何时来到船头,口中若吟若啸,若哭若歌,回荡在长天碧海之间。倭人们听了,止住喧哗,纷纷回头望来。陆渐不知歌中之意,但觉韵律动人,便问:“宁先生,你唱的什么歌?”宁不空冷冷道:“这不是歌,而是一首唐诗。诗中的日本便是倭国,倭人尊烈日为神,认为所居海岛乃日出之地,故名日本。唐朝时有个倭人,名叫阿倍仲唐,因为心慕大唐盛世,便作为遣唐使到了长安,取名晁衡,与李白傲了朋友。后来,阿倍仲麿乘船归国,遇上海难,李白误以为他已身故,便做了这首《哭晁衡》祭奠他。”

陆渐不懂诗歌,可是李白的诗篇光照万古,贩夫走卒、山野村夫无不知其大名,陆渐也不例外,当下赞道:“能和李白做朋友,这个倭人了不起。”说罢,瞧了宁不空一眼,“宁先生,你知道这么多学问,也很了不起。”宁不空冷冷道:“我若了不起,也就不会流落到这荒岛小国来了。”

不多时,海船入港。港口属西国的毛利氏,尾张船只入港,便被课以重税。尾张诸人缴完了税,骂骂咧咧回来。宁不空问起,方知倭国形势混乱,天皇早被束之高阁,足利幕府当政多年,但近年来大权旁落,到了将军义辉时,小小岛国已是四分五裂、诸侯并起。毛利是西国的大诸侯,尾张不过是京畿附近的小国,惹不起毛利氏,唯有乖乖缴税。

“乱世之中,必出英雄。”宁不空问道,“方今日本,哪方诸侯堪称英雄?”鹈左卫门道:“相模的北条氏康、越后的上杉谦信、甲斐的武田信玄、西国的毛利元就,都是很了得的大诸侯、大英雄。”

宁不空道:“这些人为何能称英雄?”鹈左卫门便将众将的性情、兵力、领土、战绩一一说了。宁不空摇了摇头,又问:“尾张国的国主呢?”鹈左卫门叹了口气,闷闷说道:“老主公三年前刚去世,现在的小主公年纪轻轻,英雄的不算,呆子倒算一个。”

“是么?”宁不空笑道,“他怎么个果法?”

“比方说,小主公十三岁时,打扮成仙女的模样,围着火盆跳女舞,竟让许多男子为他动心。年纪稍大一些,有百姓说尼池里有大蛇怪,他就脱光衣服,衔了短刀潜入尼池,潜了很深,没有发现蛇怪,这才浮上来。

“还有一次,有个叫甚兵卫的人家里遭劫,事后凶手被抓,官府举行‘火起请’,让这凶手手握烧红的铁斧,若是心无暗鬼,走上三步,就算无罪。可这凶手只走了一步,铁斧当啷落地,不料他买通了官府,即便铁斧落地,官府仍然判他胜诉。小主公这时也在场,突然起身说:‘若我握着烧红的铁斧走三步,就算他败诉如何?’说罢,果真握着铁斧走了三步,场上的人都闻到了皮肉焦灼的味儿,这时小主公才放下铁斧说:‘这样就成了吧?’官府没办法,只得判凶手败诉。你说,这么胡闹,不是呆子是什么?”

《山海经沧海桑田》第2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