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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对那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寻找真相的?人来说,花家这座隐秘之?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你外公宁愿多耗费心力与花家制衡,也不会以?灭杀小卒、烧毁禁书来威慑花家。他想留住这些书、这些人。”
余娴迷迷糊糊地想,“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也不知是好处更多,还?是坏处更多。禁书所载内容,骇人听闻,倘若不禁,让歹人瞧了,恐怕会生龌龊之?心效仿。”
“有的?禁书确实是这样。”萧蔚拍着她的?背,“端看利用这本书的?人如何做了。”
夜尽天明,萧蔚早早地上朝,待余娴起后,管家将?做好的?雕像呈上,却示意她到花园中观赏,方便看得清楚玄妙之?处。余娴从善如流,当即携着良阿嬷和春溪一同去往花园。
之?前余娴和萧蔚说起敦罗王府的?琉璃罩确实好看,他便派了人在新府花园中为她安排,待落成时可?以?养一些她喜爱的?花,再也不怕秋冬寒风,另凿有溪道?,下面铺着凉石,春夏时节可?在溪水中冰镇瓜果。
那方还?在施工,她只得坐到莲池凉亭中,请管家将?木雕拿出来。
管家的?关?子一卖再卖,此时又嫌凉亭的?光线不足,也许会影响一些效果。余娴狐疑地盯着他,不是,木头做的?东西,有甚效果啊?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琉璃罩,又看向管家,“上面镶嵌琉璃碎石了吗?”
管家摇头,最终妥协,“罢了罢了,来看吧。”他这才把一直捧在怀里的?匣子打开,递了过去。
木雕像上狐狸以?爪子撩惹莲池中的?锦鲤,而锦鲤同样张口咬惹狐狸的?爪子,彼此神态间只有慵懒松散的?惬意,不见敌意,“惹”这个字,足以?点明。之?前管家的?画稿极其潦草,但形神兼备,如今狐狸与鲤鱼的?木雕比之?更为传神,可?谓栩栩如生。
“大爷雕刻的?手艺真是不俗!”余娴不吝啬地称赞道?,“我一定会放在书桌上,以?便时时观赏。”
管家笑,“夫人再仔细看看。”
还?有何奇处吗?她将?木雕在手中转了一圈,雕像上光动而影随,模糊地掠过了什么东西。她顿住,一怔,缓缓站起身走到亭边,抬起手迎着日光,她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第73章余宏光
万物迎光必有影,直射木雕,投影便是木雕的形状,但?若将木雕调整至独特角度,却能在地上看见不同形状的阴影,这阴影勾勒出木雕整体的轮廓,时而只呈狸,时而只呈鲤!地上阴影呈鲤形时,木雕为狸的那一面正?好迎着光,地上阴影呈狸形时,木雕为鲤的那一面又正好尽数迎着光。
若将阴影看作阴面,木雕迎光面看作阳面,阴面为鲤时,阳面为狸,阴面为狸时,阳面为鲤!阴阳正好交相呼应。
余娴不禁惊叹,小小一方?木雕,不仅汇合了雕刻、影画的高超技艺,竟还有阴阳之巧思!
“大爷?!”她想问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只震惊地看向管家,“您实在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后者拍拍后脑,激动地笑问:“怎么样?瞧不出奥秘的事物,分明只须换个角度,频频试错,便得结果!这木雕若只作摆件,确实平平无奇,但?若有心调整角度,重新拼凑阴影形状,就能看见不一样了!”
无心之言插柳成荫,阴阳!角度!重新拼凑!余娴顿时灵光乍现,提起?裙边疾步入室,忙不迭地从抽屉中拿出昨夜读了一半的两?本《俗商》,“春溪!快帮我?找一把小刀来!”
她高声唤,春溪方?才?跟在她身后一路跑回,听她语气焦急,不等喘口气便要跑去找小刀,良阿嬷拦住她,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递给余娴。
余娴接过匕首,将书籍第一篇章那一单页的花纹裁了下来,她看向良阿嬷,后者却蹙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连阿嬷都不晓得的秘密!余娴更为激动,稍平复心绪,她缓缓地又将花纹分割,裁解出余家的纹饰符号。
这些基础符号摆成它?原本的角度,拼凑出来的是一幅花纹图案,如今余娴却将其尽数调换角度,频频试错,依照对?这些单个元素的合成想象,凑着字的模样去拼。
不消多时,一个“藏”字跃然浮现。成了!当?真如此!
春溪尚在讶然之中,良阿嬷已经?悄悄拉着她出了房间,叮嘱她守在门?口,不去打扰。
房中幽静,正?好沉下心来做事。虽然要拆解的花纹图案只在每一篇章的首页,但?架不住书籍宽厚,篇章多,要将所有的花纹拆解完,再拼成字需要不少时间。况且不是每一个余家的纹饰符号余娴都认识,时常要对?应阿爹在机关书上的旁批寻找才?行。余娴就这么坐在书桌后,耐心地裁图,除开午膳夜饭,其余时间都坐在这里。
即将入夜,萧蔚值班回来时,她恰好拼成最后一字。这些字并非按照篇章顺序通读,还需要重新排序。
萧蔚推门?进来,见她神情肃穆,盯着一豆灯火发怔,又见桌上书籍被剪裁得七零八落,懵了一瞬,向她走?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余娴回过神,摇摇头,将来龙去脉同他讲明,而后指着她记录关键字的纸,催促他道:“最后的字,我?都写在这上面,正?在排序,不过不妨事,你快看!”
为何大爷连阴阳呼应都精通?萧蔚眉心微动,姑且压下此事不提,探身去看那张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直接按照心中顺序念了出来:
“衡财之道,以此为极。孪生阴阳,藏阴司替,供祭阳神。”
“萧蔚,我?阿爹是孪生子!”这件事在余娴拼凑出最后一个“孪”字时便已知晓,方?才?怔愣许久也是为此,听萧蔚念完,她终于激动地喊了出来,“他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暴虐狂,他是替所谓的‘阳神’背黑锅的!那什么阳神,或许就是我?未曾谋面的叔伯!可供祭是怎么回事?我?想不通!这和你起?初的猜测相同吗?”
萧蔚知道她此刻一堆疑问,虽然他前些时候猜到几分,但?也没想过会与“供祭”沾边,稍捋了捋,他才?说道,“早在我?第一次接触岳父时,便猜测过岳父是双生子,但?那时毫无根据,且人之伪装不得不防,于是不了了之。我?们去枭山,我?看到余家祖上的各种建设都遵从阴阳,便再生此疑惑。直到陛下查处敦罗王妃事后,我?彻底了解岳父绝非当?年?玉匣主谋之一,这个想法又浮上心头。
我?猜测余家是有意将孪生子也以阴阳之道平衡,藏阴滋阳,阴阳如影随形。如今看来,不只这么简单,阴者成了替身,阳者成了神明。我?想,你父亲幼时没少被押着拜过这所谓的神明,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拜,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在诡香四起?的供奉堂里,一人作了另一人‘虔诚’的信徒。如此,至少十余年?之久。”
《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