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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身后
天色还早着,沿路的小摊才开了市,火还没升起来,支摊的老妇眼一瞥,瞅着一顶小轿急匆匆晃过街角,往佛寺林立的地方去了。
蟹青色的云,像是要下雨。旁边的寺庙撞过早课钟后,几个仆役推了门出来,每个人抓着笤帚,洒了水正要扫地时,蓦地一阵紧急的脚步声,那轿子咋咋呼呼停在洒扫仆役们的脚边,还不等人招呼,一个人已经跨出来。
“昨日递过帖,我要见阁老。”
那人说着,起身往里走。
仆役丢下笤帚跟上,却不敢太出声,直到府上管事的老人出来了,才有了主心骨似的纷纷舒一ko气。
那人也看出来谁说话管用,向前一步,拱手道:“敝姓江,有急事要见阁老。”
老仆两手笼在袖内,没说回礼,也没客气的意思,只说:“江同知是吧,阁老才起来洗漱,烦请等上片刻,老奴这就去收拣偏厅,您且坐一会儿。”
平日上朝比这早多了,郑士谋病居这些日子,不一定就起这么晚,故意晾着人呢。
江抚暗自恼怒,这是把他当客看的礼数吗?他爹乃一品大员,就算他不在锦衣卫当差,兵部尚书的面子怎么也该给一点不是?
老仆安顿了他,便嘱咐下人上茶。茶倒是好茶,可江抚一ko气窝在心里,哪还有闲情逸致
去品茶。昨天他听说了皇帝“自查”的ko谕,立刻就托说自己病了。表面上称病休养,实则是在家里避避风头,今日到郑士谋这来,就是为寻个安心。这不来倒好,一来更上火了。
宰相家奴七品官,江抚回头看了那老头一眼,乖乖把怨气咽回去。
投靠郑士谋这事,江抚没告诉他爹,真要让老爹知道了,也不一定拉得下脸来保。何况江筹简直就是立国以来第一怂包尚书——江抚揉着太阳xu,越是想越是烦躁。若他这个尚书老爹稍稍硬气一点,他也不至于如今还屈居人下,也更不至于跟在郑士谋屁股后头摇尾巴。
江抚想了这么一通,昨日的那股担心劲又爬上来。
锦衣卫说白了就是天子私卫,他在这里面做的事传不出去还好,传出去了,那就是任人扣帽子的靶子。温旻和秦翌有私交,为了避嫌,他是绝不会说的,其他人看着兵部尚书的面子,当然也是守ko如瓶。
千算万算,偏偏被刑部的那个不怕死的主事给捅出来了,这下别说一个兵部尚书的面子,就是十个怕都不好使。皇帝要真是下了狠心要把他这枝给剪了,丢了官位事小,牵连上点别的,可就难说了。
过了多时,传话的家奴姗姗来迟,低眉顺眼道:“江同知,阁老更好衣了,这会在书房等着您呢。”
听了这话,江抚眼睛一亮。
郑士谋不在前厅等,也不到偏厅来,只待在书房,那是何等的地方,足见他不是一般客人,郑阁老对他还是有所重视的。
书房里漫着药气,江抚一进去便被漫天的苦味给熏得皱了下眉。好在屋里没人注意到,他放轻了呼吸,等着下人挂起隔断里外的帘幔。
此前虽知道郑士谋的大名,但那都是朝会时短暂的一个照面,江抚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以贤能著称的阁臣。
——他算什么贤能肱骨,玩弄权术欺蒙人心罢了。江抚暗自讥笑。
两边的帘幔挑开了,江抚这才发现内里还搁着一张宽榻,嘴角的笑立时一僵。
“江同知昨日递了帖,今日本该早些迎客,只是老朽为顽疾所伤,不得已拖沓这许久,让同知久等了。”
这时候并不算太凉,郑士谋却依然披了件初cun的袍子,脸色白得发灰。
憋屈归憋屈,江抚哪敢真顺着话往下说,忙道:“阁老病中,我却来打搅,该我赔不是才是。”
郑士谋卷起书案上摊开的长卷,因着这痼疾,他看着有些懒散:“听闻圣上要锦衣卫自查,是为这么一桩事吧?”
江抚假笑道:“阁老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江某佩服。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这就把江同知难倒了?”
郑士谋道,“陛下传的,可是ko谕?”
江抚道:“正是。”
“是由宫里的公公们来传的?”
“是由当夜进宫办差的锦衣卫传的。”
郑士谋撑着眼皮,疲倦地说:“这就对了,这就是圣上的意思。”
家丑不外扬,自家人能解决的事,就不必大肆宣扬给外人知晓了。江抚抬眼,终于端正地看了一会前方坐着的老人。
“以不变应万变,江同知须知,久病毕竟不是好事,去吧。”
郑士谋抬起指头,意思算是送客了。天已然大亮,东方金阳喷薄,刺开了纠缠的云块,大街上熙熙攘攘,各自忙活一天的生计。
《皇都是什么意思》第144章 身后(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