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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淙的右手罩在西装外套下,隐隐露出些纱布。还好,还好,都包好了。接着我又苦笑了一下,我是在担心什么?刘芊娜堂堂一个留美医学博士,难道连个伤口都处理不好么?
他伸出左手来,开始在外套里摸索。动作僵硬迟缓,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什么,反倒是右手一滑,衣服就掉到了地上。他好像是想伸手去抓,但手指都包在了一起,只够到一个衣角,却没有抓住。然后他就静静的站在那儿,一时间好像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忽然“嘭”一声,林墨淙受伤的右手狠狠一拳砸在门上。我狠狠的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里的泪水却跟九八年的洪水决堤似的,奔腾而出砸到我的手背上。他在干什么?他要废了他的手,还是废了防盗门,还是其实想废了我或是叶楠?
林墨淙的头靠在门上,半晌之后,他忽的又抬起了受伤的右手。
“别!”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那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浸出的血染成粉红,刺得我浑身都在发抖。
林墨淙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回过头来,望着我的方向,脸色有些发白。我颤着声说:“别砸了……手会坏的。”
“程程?”他的声音沙哑,好像有些意外。我站起身来,叫都叫了,还躲着干嘛?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就算我失了身,像朋友一样来叙叙旧聊聊天也可以吧。不过,我们有什么旧好叙?
我嗫嚅着说:“我就想看看你的手,没什么事儿就好……”血滴开始从他指尖往下滴,好像怎么看都不能叫没什么事。
林墨淙说:“程程,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换下纱布?”我喉头哽咽了一声,默默点头。
其实我是不会换纱布的,尤其在看到那一手大大小小的伤口时,更是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不过林墨淙并没有让我为难很久,他忽然靠过来将我抱住,冰冷而颤抖的唇落在我的额头,鼻尖,脸颊和眼睛各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气息。
我的心像被吊在半空中,也许下一秒就会跌落下来摔个粉碎,但却又不愿让自己稳稳的落下去,或许就这么飘着,就这么死在他怀里,也是好的。
可惜,我们不是在上演世界末日,想这么死了都不行。在他用唇吻去我眼角奔涌的泪水时,我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声音:“程程,我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办,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在留在这里了。这是在干什么?失了身后来博取同情么?我慌乱的推开他,想站起来跑出去。但他好像先一步察觉我的意图,竟然整个身子压上来,将我的后路断的一干二净。
我哽咽着说:“你……你让我走吧。”
林墨淙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有一种灼人的温度,他低低的说:“这一年,我本来是想让你好好冷静一下,可以想清楚我到底值不值得你抛开一些我没有办法给你的东西,还有接受一些我没有办法丢开的东西。但我真的没想到叶楠会出现,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他顿了顿,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在我耳边说:“程程,我不在乎那件事……我只想知道,你对他是不是……要是你真的爱上了叶楠,我会让你走,再也不来烦你。但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我会等你的,我耐心很好,足够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
我紧紧捂着脸,我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见我眼里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泪水。我多想不顾一切的扑在他怀里说:“让叶楠见鬼去吧!”但我不能啊,我哪儿还是一年前那个精神洁癖大过一切的程曦,我哪儿还有资格跟林墨淙说“我要跟你在一起”。这次我真的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了,用强力胶都粘不起来,我怎么能让林墨淙要这样一个人形都没了的程曦?就算他肯要,我也再没脸把自己当个良家妇女般交出去。
我颤声说:“林墨淙,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再见么?我爱不爱叶楠,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墨淙忽然带着些怒意:“当然有关系!程程,你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我说:“没有什么实话,只有现实!”用尽全身的力量猛的推开他,再也没有犹豫的跑出门去。我跟自己说:这就是终点了,程曦。你终于彻头彻尾断了自己的念想,林墨淙以后再生十个儿子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叶楠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我没有接,发给我的短信我连看也没看就删掉了。我以为这样的做法很有气节,就算他莫名其妙得了我的人,但心我是打死也不会给一个禽兽的。不过到了第三天,我终于为自己的气节后悔了。
我接到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起来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说他姓张,是公安局刑侦队的,问我是不是认识叶楠。我一愣,难道叶楠投案自首说他□妇女被法办了?还没来得及欢欣鼓舞,那刘公安就说:“叶楠失踪了。我们在他住的酒店里发现大量血迹,不排除已经被人杀害的可能。现场找到他的手机,发现他联系过你很多次,所以现在有必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脑子一晕,忽然觉得全身发凉。我虽然这两天夜夜诅咒他死了算了,但我也没真的想他去死啊……浑浑噩噩的应了公安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我一直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而且是连绵不断的那种噩梦,惶恐着不知何时是一个尽头,直到下午那个张姓公安出现在我面前,亮出了证件,我才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叶楠果然是不见了。
其实公安问我也是白搭,我根本没听过他的电话,短信也都删了。忽然想起叶楠会不会曾经打过电话向我求救,被我无情的摁掉了呢?越想越后悔,冷颤都不知打了多少个。等公安问完话,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我颤颤巍巍的问:“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打劫,或者绑架了?”
张公安说:“应该不太可能。他最后失踪的地点是宾馆,里面手机银行卡现金一样不少,而且从现场血量来看,他还生存的可能性……嗯,很少。程小姐,如果你还想起什么有用的情况,请马上联系我。”说着给我写了个电话,我迷迷糊糊的接过来,脑子里被“很少”两个字击得一片空白。叶楠死了?怎么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嚣张跋扈的让人想杀了他,怎么现在忽然就死了?
我真不想为他哭来着,但回到寝室的时候,我分明还是觉得眼角湿的厉害。一年间的点点滴滴忽然就全部涌到脑子里,涨到我快不能呼吸。我想,除了那一晚上,叶楠基本还是个很称职的好人。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吴妮说:“唉,怎么一下从八点档转侦探片了。你们这转型也忒快了点吧。”
我抱着头没有说话。震惊过去,顺理成章的就会想想叶楠怎么就忽然那样了。也不知为什么,林墨淙那天狠狠砸门,砸到手上一片血红的场景根深蒂固的在脑子里盘旋,怎么都挥之不去。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越来越重,但我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撞南墙是什么意思?》第7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