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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赐微微一惊。
“请吧。”张文虎打了个手势。
陆天赐拽着沈启俊,沈启俊吸了吧鼻涕,软绵绵的环顾四周。陆天赐暗叫了一声不好,把沈启俊拦腰抱起扛到肩膀上,朝着小破院子的大门走去。刚刚走到大门口,他飞冲向守门的喽啰,扯过来挡在面前。几声嘈杂枪响,那个喽啰被数不清枪子儿打成筛子。陆天赐把烂筛子踢向那些土匪,又捡起那喽罗掉的大刀片子飞掷向张文虎。张文虎惊慌的抓人挡刀,陆天赐扛着沈启俊逃出院子发足狂奔。
莆县周围都是丘陵,大大小小的山包一座连着一座。山虽不深,地形却也复杂。出了土匪窝,陆天赐扛着沈启俊滚下小山包躲进了密林之中。张文虎带的那二百来人是流匪,也不敢深追。放了几枪找不到,便立即撤退。
没听到人声了,陆天赐轻轻吁气,抱起压的身下的沈启俊。沈启俊两眼紧闭,面色死灰。陆天赐倒吸一口凉气,用力的掐着他的人中,沈启俊慢慢的醒转来,目光呆滞。陆天赐蹙眉,摸到他衣服里还放着香烟,拿出来给他点了一根。吸了两口烟,沈启俊清醒过来,漠然的看着陆天赐,眼光里没有丝毫感激。陆天赐抓过他的双手仔细看了一遍,两只手都完好无损,那天信中的那截断指并不是他的,悬在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转念又想,也不知道是哪个阿猫阿狗的手指,打着这位沈少爷的名义竟叫他乱了方寸,才有了今天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怒上心头,揪着沈启俊的衣领,“不是对你说过这个混蛋不是好人吗?”
“难道陆团长是好人?”沈启俊恢复了精神便有余力反诘。
陆天赐扬起手掌,沈启俊淡淡的看他。陆天赐的手掌慢慢的放下来。
“陆团,团座……”曹金榜和小郑带人找来,陆天赐扯着沈启俊从山沟里爬到山坡上。一个连的人马正在搜索这一带的山包,张文虎机灵的跟兔子似的溜得极快,匪窝里早已人去楼空。陆天赐把院子正中张文虎坐的那把椅子踹翻拔枪射了几个窟窿。
“陆团息怒,我已经电报了我师父和各码头的兄弟,但凡看到有人出手大宗的烟土,叫他们摸清底细告之于我。”曹金榜说。
陆天赐回头盯着沈启俊,才发现他那一身长衫早已破烂不堪,有些地方已被撕破露出苍白的皮肤。胸口微微一窒,陆天赐阴戾睨看小郑,“把他给我押走。”
第40章
一桶水从头浇下,沈启俊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还没回过神,又来一桶,他想抬手遮挡却挡不住,呛得满口满鼻。陆天赐冷冷的盯着他被水打湿的衣服贴着身体,被扯破的地方把身上灰白的皮肤暴露无疑。想到之前张文虎说过的话,心知道是拿来激怒他的,还是气得怒火中烧,夺过身边士兵手里的水桶,一桶水淋漓而下,浇得沈启俊踉踉跄跄脚底一滑,跌坐在地上。
陆天赐丢开手里的空桶,冷声,“关起来。”
“你凭什么关我?”沈启俊抬头,双眼漠然的看他。
陆天赐理也不理,转身离去。两个士兵把沈启俊被扔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沈启俊搓着滴水的衣服,身体瑟瑟发抖。摸索着找到一张床坐下,还摸到床上有条薄毯。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裹在身上,身体依旧冷,从里到外的冷。坐定之后,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大致看清屋子的轮廓。比张文虎关他的那间屋子大不了多少,也好不了多少。毒蛇与蠍子的心思也大抵都是相似。他打了个喷嚏,伸手摸口袋里的烟。烟盒和火柴淋得透湿,轻轻捏,便听到一丝水线滴到地板上打得滴滴嗒嗒的声音。沈启俊打了个哈欠,焦躁的把烟盒和火柴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掀掉薄毯走到门前用力捶门,“给我烟,给我烟!”
声音空荡荡在外头的走廊飘荡了一圈,散了。没有人回应。沈启俊更加愤懑,用力的踢打着门,良久才听到外头有人的脚步慢慢过来,在门前停下,打开门上的小窗扔了一包烟和一盒火柴还有两块点心。沈启俊捡起烟点了一根,任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之后神思才镇定下来,披起薄毯盘坐在床上,思忖陆天赐会拿自己怎么办?他的龌龊心思,一早就明了,无非是要自己以身体做交换。若是不答应,他要找个借口给自己定条罪轻而易举,就像对母亲和舅舅那样。
一想到母亲和舅舅,沈启俊拧着眉,心里浮起一抹淡淡的怨气。若没有他们的事,就不会上张文虎的当。若不是张文虎的当,便不必被陆天赐抓在手里。可是,事到如今,怨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想些办法。若是父亲……,必定会见到陆天赐。陆天赐那么憎恶自己也是因为父亲跟他母亲曾经的一段……
不能,不能让父亲见到陆天赐。父亲本来就有病在身,现在又突生变故,家里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沈启俊无望的靠着墙壁,用力的裹紧薄毯,薄毯被身上的湿衣浸湿,已经起不了保暖的作用,浑身上下只剩下由内而外的彻骨寒意。
陆天赐站在汤旅长的办公室,汤旅长知道他素来有狂气,但行事像这样大失分寸还是头一遭。
“那位沈公子……”汤旅长想说他几句,想想又作罢,“人没事就好,以后要多加谨慎。七五三若是没了你,就等于没了我的一条胳膊,还是这条右胳膊。”
“谢旅座抬爱。”
“休息去吧。”
“是。”陆天赐从汤旅长办公室出来,看到鼠头鼠脑的何怀志。他稍瞪了一眼,何怀志立即像惊弓之鸟转身飞快的消失。
军需处的王中良啧啧舌,拍了拍陆天赐的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陆天赐微微蹙眉,脑子里闪现出脸皮青白的沈启俊,冷冷一笑。
祝三通在旅部外请他去泰和坊叫压惊酒,陆天赐一口回绝,独自开车回家。有两天没着家,屋子里便多了一层死气。陆天赐扔下头上的军帽,解开扣子:“老爷呢?”
“老爷……,一直没回……”勤务兵小声说。
陆天赐轻轻的嘁了一声。他在外头九死一生,于陆九而言好像是完全没发生过的事。酒照喝女人照玩,乐不思蜀。沈玉池倒是疼爱他的儿子,几块肥田贱卖,不出两天就筹足了五万块钱。虽然他恨沈玉池,却又嫉妒沈启俊嫉妒的发狂。倒在摇椅上,拿着折扇用力的扇着风,转念想到沈启俊恐怕也撑不了几日的时候,心态又渐平和,唇角浮起冷酷的笑意。
楼梯“噔噔噔”的响着,小郑急匆匆的上楼来。陆天赐打了个盹儿,听着脚步声,好像听到很久很久以前,年关的时候放烟花的声音。沈启俊极爱这些东西,却胆小的不敢去点炮捻子。于是陆天赐拿着根点燃的香把那些花式繁多的烟花放在地上,挨个儿点着。
“咚咚咚……”那些烟花冲到天上,炸开,然后灭了。
《烟花易冷电视剧全集剧情介绍》第4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