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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姝笑道:“大冷天的,他在树顶吹风么。”她整了整衣袖,淡淡地道:“也罢,随他去吧。他愿意在树上吹冷风就尽管吹,你们把旁边的梯子都撤了,人也都散了,让他自个儿下来。就算要传膳也别搭理,让他自己去找吃食。只需要每日里让太傅和将军们如常的去教他学文习武就好,别的都随意。”想了想,“若是没有完成课业,那当日的晚膳就省了。过两日,等到白鹭书院开学,让他自己骑马去,侍卫们暗中保护就好。在书院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们也不要插手,哪怕他被人揍得只剩下半条命,也别管。你们,只需要远远看着……”
小卦子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劝说,可到底对皇后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最后只有沉默。
负责东宫安全的禁卫将军听着,全然赞同的拱了拱手,安排去了。
待入了巽纬殿,老太医已经恭候多时。
“皇上若是今夜能够醒来,那么就可以将毒素再压制半个月。半月之后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娘娘可要保重凤体。”半月,是与阎王争夺顾双弦性命的半月,也是对当今大雁朝臣民们最大考验的机会。
夏令姝一日之间从喜乐坠入悲伤绝望,心已经麻木,听得这话只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轻声道:“有劳老太医了。”
众人依次忙碌,又有人传话来,说太后召见。夏令姝双腿灌了铅似的,脑袋也昏沉,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太后,只好摆手道:“赵王还在前朝,赵王妃在凤弦宫歇息,你去请赵王妃去太后那边跑一趟,就说本宫正在照拂皇上,无暇他顾,请姐姐替我去见见长辈。”
话刚说完,人已经无力的依靠在床柱边,手指摸索到顾双弦的掌心,等到那一阵冰凉过去又是热烫如火的体温,这才安下心来,迷迷糊糊中人就睡了过去。
心里再如何煎熬,她已经不堪重负,黑暗中只感觉有人摇晃着她,醒来一看,居然是赵王妃。
对方脸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朦胧不清,唇瓣紧抿着,见她醒来就毫不犹豫的拉着她出了内殿。偏殿内,大部分宫人已经去歇息,只有轮值的宫女立在门口远远站立着。
“太后半夜召见,是何事?”
赵王妃道:“有人被杀了。”
夏令姝慢悠悠地道:“罪妇邝氏被人灭口了?那也是死有余辜。对方应该留下了蛛丝马迹,循着过去总能发现点什么。”
赵王妃摇头:“不是邝婕妤,是一名宫女。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夏令姝无力的半倒在榻上,拿着锦绣包裹着的手炉偎在肚腹,淡淡得道:“太后她老人家的仆从,我做儿媳妇的怎么好过问。”空寂中,有窗棂‘吱——’地做响,陡峭春寒从窗缝中刮了进来,让夏令姝打了一个冷颤。她清醒了些,略微睁大眼眸:“难道不是静淑太后,是静安太后?”
大雁朝安定帝顾双弦有两位母后。一位是生母静安太后,在他登基之初的宫变中亡故;另一位就是现在修养在后宫的静淑太后,也是赵王的生母。
赵王妃吁出一口气,她就怕关键时刻妹妹犯了迷糊,点头道:“正是。原本我们以为知情人早已料理干净,哪里知晓对方居然是双胞姐妹。当日,姐姐生病,妹妹替换了姐姐的衣裳当值,正巧宫变,静安太后带着的宫女中就有她。”这是大雁朝的一段秘辛。当时的静安太后死于宫闱混乱中,身边随侍的人全部都被静淑太后找了缘由灭了口。一直到最近,才发现有遗漏,等看到双胞姐姐尸体之时,真相才揭露。静淑太后在宫变之时是与夏氏姐妹在一处,其中的是非曲直她们三人自然是守口如瓶,也算是三方相互牵制的把柄。
宫女的死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事关已故静安太后的宫女,此事就非同小可。
夏令姝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可派人排查那宫女最近接近之人?对方显然预谋已久,直到今日才一举发难。我们自己不能先慌,一步步应对。”
赵王妃坐在夏令姝的身旁,两人的手相互交叠着盖在手炉上,手心越冷心越凉。
赵王妃道:“皇上,迟早会知晓此事。”
夏令姝螓首:“这是我们犯下的最大错误。可是,如果重新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背叛静安太后。我也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她要杀了我,我却不能等着挨刀子。”她遥遥望着窗棂外那一抹白雪,“何况,当时你我都怀有身孕。对孕妇都能下手的天下之母,不是凡人,是夜叉恶鬼。”
两人想起当时的凶险依然忿恨难平。静安太后为了稳固当时还是太子的顾双弦的权势,让顾双弦娶了夏令姝,之后利用殆尽就要杀人灭口。可怜那时候夏令姝六个多月身子,被嫔妃们使暗招病得不轻,接而宫变又面临静安太后的兔死狗烹,苦苦挣扎。险象环生中,当时也怀有身孕的赵王妃不顾安危带人闯入,与当时的赵王生母静淑太后一起协力反抗静安太后。最后,静安太后被静淑太后手刃,夏氏姐妹生死一线存活了下来。
这是大雁朝最尊贵的三名女子心照不宣的真相,也是夏令姝唯一瞒着顾双弦的一桩心事。
那时候,顾双弦对她的爱太缥缈;她的等待太长久,委屈太多,苦难太甚,两人面和心不合,一心算计着权势。千帆过尽,到头来谁也说不清谁欠了谁,谁守护了谁,谁又等待得最久。
情太薄之时,静安太后的死是夏令姝报复顾双弦的利器;情已浓时,那利刃就扎伤了她自己的手,丢也丢不掉,抛也抛不开。
最后,她也只能一声叹息:“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对方已经洒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我们这群兔子乱不择路。静安太后死亡的真相若是被捅了出来,大不了我以命抵命。现在,先等皇上醒来吧。”
忐忑不安在两姐妹身边徘徊。半响,赵王妃担忧道:“若是,皇上醒来,知晓你就是害死静安太后的元凶之一,会如何?”
夏令姝脚尖点了点地面,隔着丝履依然能够感觉到地面的冰凉。她惨笑,笑里难掩苦涩:“如今的皇上早已不是八年前的张扬乖嚣的太子,也不是登基之处一心要掌独权的新皇。现在的他,也许有了宰相的肚量,也许还有御史大夫们的尖刻,更多的应该是考虑朝堂稳定吧。”她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飘到了窗边,将窗户大开,任由冷风卷着雪花捶打着脸庞:“也许,这也是将夏家连根拔除的机会,废太子,诛九族,鸡犬不留。”
赵王妃倒吸一口冷气,听得夏令姝又道:“姐姐大可放心,有赵王在,他不敢动弹你。”
赵王妃只觉得心口沉闷难当,行到她身边:“尽说傻话。静安太后之死又岂是你一人的过错,凡事姐姐替你担着。”这个时候,夏家为了家族的牺牲又冒出了苗头,夏令姝抿着唇,垂下头。
她不奢望别的,若是顾双弦以后真的要替静安太后报仇雪恨,她真的愿意以命抵命,只要姐姐安好,弟弟活命,夏家血脉不断,春分一吹,迟早会再生。
《皇后朕想侍寝故事梗概》第9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