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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内外院之间的大门一关,死活是不出来了——我怕耳朵聋啊。
许三哪天来收租,并没有固定的日子,只是估摸着庄稼收完了,他才抓个空过来收呢。因此上,我不得不让江一苇他们住几天,等着许三的到来。
我以为我躲进内院就听不到八哥的聒噪了,我以为我建的那高高的围墙是很安全的,可偏偏有时候,事与愿违。
为了耳朵着想,我足不出户,整天躲在房里看书,闷极了才到内院的院子中散散步,或看看花草。
我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只几件衣服,一小盒首饰,两本舍不得扔掉的书,还有一些娘亲的旧物。由于秣马村离城镇很远,买东西极不方便,我添置的东西也有限,家里可供我消谴的东西实在不多。好在我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倒也没有觉得烦躁或无聊。
院中是三娘新栽的花,秋天天气渐冷,别的花都不适合移栽,只有菊花还好一些。三娘见院子中太空荡,不知从谁家移来了几丛菊花,倒也给这院子里添了一些生机,当然了,品种相当普通,不可能如杜府的“十丈珠帘”、“墨丝”、“绿云”来的名贵。不过这也无所谓,管它名贵不名贵,反正都是开花,都能闻得到花香,能见得着漂亮,这就够了。种花,种的不是品种,种的是生命,是一种心情,一种美丽。
我捧来点土,倚在有些歪斜的花根旁边,然后欣喜的看着枝头那微微绽开的花朵。
我喜欢花,喜欢花花草草,我欣喜于春天那破土而出的嫩芽、那天天抽长的绿茎,那夜夜舒展花叶,还有那含苞待放的花朵。。。每株花的长成,都带着一股蓬勃的生机,让人看了,总觉得生命是美好的,不能轻易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所以我总是很积极的活着,从不向任何困难退缩。
我正望着花朵微笑,却听到旁边的墙上“扑哧”一声,传来一声轻笑。我寻声望去,立刻头大如斗。
那只八哥正坐在墙头,甩动着两只大脚,双手托着腮,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喂,你在笑什么?那朵花长得很好笑么,你笑的那么开心。不就是朵破菊花么,有什么好看的,你竟然看半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笑的时候很漂亮,嗯,很特别,就好象,就好象,对了,好象清风剑法一样,飘逸灵动。。。”
我皱着眉头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男女有别,这里是内院,还请江公子自重。”
江一苇眨了眨眼睛,摆了张正经的脸孔道:“我知道这是内院,你看,我不是没进去么?我只是坐在墙头好不好?墙头也算是内院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古板,你就不会活泼一点么?十四五的小姑娘正是青春可爱的时候,你还是开朗些吧。。。”
“你找我有事么?”我拦住他的话,若不打断他,我怕他说到许三来都不带停的。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找你玩么?咱们年岁相近,正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你不让我进内院,那你出来行不?不然我抻你一把,你也坐到墙头来啊,不要怕,有我在旁边,很安全的,肯定不能让你摔下去,来吧,上来吧,墙头上看得很远呢,我最爱爬墙了。。。”
我不爱爬墙,我现在只想拆墙,然后将这只八哥埋在砖头里,换得个世界清静!
☆、第5章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的脾气很好,在我十五年的生命中,我还从没有生过气,发过火,不管多大的委屈痛苦,我都淡漠置之,从没有在心中激起过半点浪花。
可现在,我起了平生第一股暴戾之气——我真想把江一苇的嘴缝上!
听人说薄嘴唇的人很能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不厚不薄的嘴唇也很能说啊。江一苇那张破嘴,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没停过,那废话如同江水一样,滔滔不绝,我很怀疑等不到他离开秣马村,我就已经淹死在他的口水里了。
我待在内院,他就坐在墙头说个不停:“喂,说嘛,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很神秘哦,我打听了好几个人,他们竟然都不知道你的来历呢?我猜你是个出手不凡的高手,看够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来这里隐居来的,是不是?不对,你的脚步沉重,行动不快,应该不会武功才对啊,啊,对了,难不成是被人追杀,躲这避难来了?别害怕,我来保护,谁敢杀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我出去散步,他就跟在我后面劳叨个没完:“你为什么要住在这呢,这里有什么好啊,吃穿住用行,没有一样方便的,再说了,这里的景也不算太好,天下比这漂亮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搬西望山去吧,那里的瀑布可漂亮了,不然就搬博浪湖去,千里烟波,也很壮阔的。。。”
我吩咐丫环做事,他也会在旁边指手划脚:“啊,你叫燕儿啊,这名字好,燕儿,燕儿,就是天上的燕子啊。燕儿我偷偷问你哦,你家小姐喜欢什么?她会笑么?她平时对你们发脾气么?我想肯定没有,她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对不对。。。”
对于一个习惯于清静的人来说,这种聒噪无异于酷刑。只要一见到他,我的头嗡嗡嗡就开始痛。
我极力躲避着他,可偏偏他的武功很不错,寻踪本领也不错,无论我躲到哪里,他都会很快很准确的找到我,然后对着我口水滔滔,除非我能闷在屋里不出来,否则必将受到他的围追堵截。
这天底下怎么有人会这么能说呢?他不嫌累的慌啊,不嫌口干啊?安安静静过日子多好,哪来那么多废话可说啊?
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我的闷声不语,不和他聊天让他有了失败感,导致他非要把我同化过来么?
我揉着痛苦不堪的脑袋,前所未有的热切期盼着许三的到来,好让这个话痨赶紧走人。
在江一苇的废话荼毒中,在我的殷切盼望中,“姗姗来迟”的许三终于来收租了。
前人诚不我欺哉,这地痞流氓果然长得和书上写的差不多,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似的,这许三更难看,还有一小撮鼻毛露在外面,让人恶心的要死。
许三还没进村就看见我的宅子了,毕竟这么大的宅子是很显眼的,离老远就能看见。
一见有人没经过他的允许就盖房了,许三立刻带着那群混混直扑我家,连呼带喊的咣咣砸门。
有三位“武林高手”在旁边,我怕什么,我镇静的吩咐张山,开大门,迎疯狗。
许三看见我却是楞了一下,好象没有料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个娇弱弱的小姑娘,片刻之后,他盯着我的眼睛就冒出了淫光,嘴里不干不净道:“哟,小美人,叫你爹娘出来,老子有事和他们说。”
叫我爹娘出来?
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
许三见我没回声,嘻笑道:“怎么的?还非让你家许大爷亲自去请他们吗?好呀,本大爷倒要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杜家的地头上盖房!”
《尘寰未了 没有路撒手归向什么意思》第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