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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或许皇后怀孕之际他便知晓这件事了。
混淆皇室血脉是件大罪,皇后不可能不知晓。可皇帝本人又是本着什么心理才放任自流,由得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呢?
回忆起皇后当时“难产血崩”,她不觉将唇抿得越紧了。正在此时,也不知是药力作用还是如何,昏睡许久的淑安公主居然醒了过来,那目光十分警惕,一眼便望见了正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皇帝。
良妃自然二话不说嘘寒问暖询问她的感受,而她目中充满孺慕之情,牢牢盯着皇帝一人,怯生生地唤了一句:“父皇……父皇是来看儿臣的么?儿臣……儿臣好欢喜……”
到底烧得厉害,她声音有些嘶哑虚浮。脸上绽开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雾蒙蒙的大眼睛只望着他一人,语气中满是叫旁人为之动容的向往和欢喜。
严圆圆并未动作,只听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床上的淑安身上,却并不见多少温度:“好好养病,朕过几日再来看你。良妃,淑安便交给你了。”
良妃微愣,“臣妾遵旨。”
皇帝离开的动作极快,榻上虚弱的小姑娘甚至不及反应。问候一句紧跟着陛下出门的严圆圆在接收到对方不忿的目光后,这才明白她对于自己的恶意都是来自哪里。
只是她亦不能说些什么,干脆视而不见径自走了。
这儿距离灵溪宫并不算远,皇帝似是在等她,待她跟着过来后才继续往外走。
昨日下过雪,临近除夕天色越发冷了。他难得没有上龙辇,脚步慢慢地走在前面,严圆圆忙跟了上去,其他人便识相地后退几步,给帝妃二人留出了足够的距离。
这一路上已被清理过,只是雪化后脚踩着仍旧有些滑。她努力稳住身体不摔跤,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指头,随后就没有放开。
两人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亲昵,严圆圆耳根微烫却不言语。他掌心温热,被他握着的手掌连带着暖和起来,那热度好似能传至心底。她脑中一团浆糊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以至于对方忽而开口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你不好奇?”
她一怔,好奇什么?
男人望了她一眼,重又别开视线。他鼻梁挺直眼睫浓密,侧颜尤其好看。只那眸光落在地上犹如冰雪,隐隐透出几分寒意:“朕对淑安如此冷淡,你难道真的不好奇么?”
“……”
那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又仿佛置身随口问起。严圆圆心口如同揣了只小兔般跳得迅疾,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才好。
第47章惊疑
皇帝不抽风的时候真的挺严肃挺吓人的。
严圆圆被他唬了一跳,在坦白从宽和宁死不屈之间游移片刻,轻咳一声:“……臣妾不敢。”
那人似乎不满地哼了哼,含义未明地瞥了她一眼,捉着她的手往另一条路走去:“随朕去个地方。”
去哪儿?
她一愣,便被他牵着走上了与来时方向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后头随行的宫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帝妃二人将雪踩得簌簌作响。他手指头温热无比,把她的手握得严严实实,脚步却有些急。严圆圆想回头再问他一句都没工夫,只好闷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严圆圆进宫将近六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堪堪也能算个“老人”。她又是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下的贵妃,宫中的一草一木不说十分清楚,却也了然于胸,但皇帝带她来的这个地方确凿很少驻足。
一是因为此处偏僻,冬日严寒来往不便,二是前些日子这儿才出了人命。柳觅珊身边那两个宫娥便是折在了这里,宫人私底下都说自那以后这儿便闹了鬼,晚间时常能听见女子凄厉哭叫的声音,自此便更少有人过来了。
实则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园子是前皇后最喜爱的一个地方,宴请宫妃命妇时都爱在这处置办,还特意置办了许多稀奇花木。待到后来前皇后殡天,自然也没人愿意触她这个贵妃的“霉头”,来这里追忆往昔。
今日下过大雪,这处园子本就名为“积雪园”,自然是雪后初霁时的景色最为好看。虽无人精心打理,被雪堆砌的枝条上依旧显出一副水墨泼染般粗犷洒脱的美。一路走来叫人回忆起许多从前在这园子发生的事,上一次到这儿还是因为皇后快生了,撑着肚子最后摆了一次威风,没料时隔多年再次前来已是物是人非。
严圆圆一时心情复杂,皇帝回身看她时也未能及时将情绪收敛起来。他于是停下脚步,亦将积雪园望了一圈,“朕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她微怔,迎着他的眼眸笑了笑,“自然说不上喜欢,只是许久没来这儿,一时有些感触大发,让陛下见笑了。”
这儿给她留下的多是皇后对她耀武扬威耍心机的回忆,皇帝也心知肚明。听见这话,他面色不变,只道,“朕也不喜欢这里。”
严圆圆看了他一眼,他却望着亭中一棵旧年茂盛幽绿亭亭如盖,如今被大雪压得摇摇欲坠,枝节嶙峋清瘦的桃树,目光平静,“每回到了这里,便让朕想起从前那些不得不受制于人的日子,渐渐便也很少来这里。”
他与严颂卿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从前做皇子时那些事情严圆圆也模糊知道一些,只是未曾听他这样剖白过。
也因过于诧异,她不知自己此时应当作何反应。只觉得仿佛从方才看过淑安公主开始,他的情绪一直有些反常。如今眼眸幽深更甚平时,此刻不待她回答也不需要她出声,便携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行进。
内里越走越荒芜,之前柳觅珊身边那两名宫娥香消玉殒的湖就在不远处。后头的宫人不敢上前,严圆圆余光瞥见李福安面色略显惶急,却在他们进园子后将其余人都拦在了外头。未及多想,皇帝便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们方才站的地方是积雪园的入口,如今站的却是初时用来宴客的庭院。
从前这里十分漂亮,皇后虽性子不好,对于衣食住行要求却十分严苛,所用无一不是最好,即便这样一个用来摆宴的园子也要求尽善尽美。她记得这儿原有座设计精巧的假山并一池芙蕖。别处引来的清水由假山洞中流出,九曲十八弯地造出一个小小的溪流瀑布倾泻而下。夏日时用来做曲水流觞或冬日赏景都是十分不错的去处,如今芙蕖已败池水亦枯,看着一派衰败,十分萧条。
皇帝在此驻足,她也跟着停下。只是他不知想着什么,默默立了半响没有出声。严圆圆不好打扰,目光四下转了一圈,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耳畔竟真如那些宫人所说,依稀听见女子低哑无力的哭嚎。那声音又轻又低极难分辨,却如一股绵软锋利的线细细地钻到人耳朵里去,叫人心悸发麻。
她浑身鸡皮疙瘩一炸,不觉离身旁人又近了两步。他许是不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却被她的动作打破了沉默,手指微微用力握住她的,声音反常地低哑下去,好似忽然做了什么决定:“朕带你去见她。”
《当宠妃的》第6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