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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墨陇满意地点点头。至此双方的较量才正式开始。
“介于检方对案情的陈诉有许多不明确之处,现在我有几个问题,希望检方回答,首先,两名目击者称看见我朝停靠在路边的车辆投掷手雷,请问投掷手雷时这三名死者是在车内还是车外?”
两名检方人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作答,在法官提醒下,其中一人才回答:“在车外。”
凯墨陇嘴角的酒窝凹下去,带着微微讽刺的笑:“你有什么资格回答,你是证人吗?”
年轻的男检察官被问得一噎。
凯墨陇轻描淡写移开了目光:“不过我同意检察官的话,当然是在车外,如果人在车内,死者的尸体就不该是被炸得千疮百孔,而是被烧得血肉模糊了。第二个问题,其中一名目击者是当地武装人员,刚才在视频中,他确认我使用的手雷是美军MK3A2手雷,我想知道他是如何确认的。”
检察官不假思索道:“刚才在视频里证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他看见手雷通体黑色呈圆柱型,中央有大面积黄色标识,这只可能是MK3A2手雷。现场调查人员在死者尸体旁发现的手雷残骸也证明这就是MK3A2手雷,说明证人没有撒谎。”
“当然,MK3A2手雷倒是十分好认。”凯墨陇转向法官,“我请求再看一次死者照片。”
法庭人员对那一溜照片无疑都十分反感,有一位旁听者干呕一声捂着嘴退场了。凯墨陇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被放大的骇人照片:“这样的死状我想用千疮百孔这个词来形容不会有人有异议吧。很遗憾,负责我案件的美方调查人员显然并不十分清楚,MK3A2手雷属于进攻型手雷,它的杀伤半径很小,在开阔地带……”他扫了一眼面色有些不佳的两名检察官,嗓音一沉,“不足三米。”
法官惊愕地又回头确认那几张炸得面目全非的受害者照片,也情不自禁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两名美方检察人员。
“我记得刚才检察官确认三名受害者当时都在车外,”凯墨陇看向神情明显动摇的法官,“那么即是说他们当时处在开阔地带。”
两名检察人员面容严峻地低着首,都没有说话。
凯墨陇继续道:“换句话说,如果我要仅用一颗MK3A2手雷致这三人于死地,必须至少满足两个条件,一,三名受害者必须同时身在半径不超过三米的范围内,二,我在三十米开外处掷手雷的误差不能大于三米。”
“这也并非不可能吧。”一直沉默的检察官终于出声。
“将一颗MK3A2手雷刚好掷到三人中心,这的确并非不可能,”凯墨陇道,“但是要用这种手雷造成照片上的效果,却绝对不可能。”
法官越听越来劲了:“什么意思?”
“我刚才解释过,MK3A2是攻击型手雷,主要依靠冲击波造成杀伤,可是照片上死者身上的伤口明显不是冲击性的伤口。”凯墨陇眯缝着眼审视幻灯片上一幅幅狰狞的照片,他对这样的死状并不陌生。
岛国是炼狱,也是天然的训练场,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没有教官手把手地教你,你也能学会基本的格斗技巧,学会使用各种冷热兵器,因为那就是这个战乱小国的官方语言,你总得掌握它。
但也有人是例外。一次掷手雷训练时安琪没能将手雷扔过掩体,拉开安全栓的手雷反弹滚落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冲上前将吓呆的女孩扑倒在地。爆炸的烟尘还没平息,教官的鞭子就狠狠抽在他背上:“这么想当英雄?!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救这只弱鸡,你就替她去死!听见没有?!”
他没有回话,倒是他身下糊着一脸泪水和泥巴的仓鼠紧紧抱住他,哭嚷着:“他听见了!听见了!!”
“凯萨!你是哑巴吗?!”教官的鞭子大力抽下来,一鞭子就撕开了他背上黑色的T恤,“你以为你的名字真能当护身符,以为叫Caesar就真是皇帝的命了?”他朝向一众吓得不敢吱声的学员,拿出杀鸡儆猴的架势,“在我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想活着离开这里最好别惹我生气,否则我让你们即使死了也逃不出这座岛屿!”
和皇帝同名的少年在这时回身一把捏住了鞭子。皮鞭的尾巴惯性地一抽,“啪”地绕在他手臂上,皮肤上立刻留下一串刺目的红印。
“你想干什么?”白人教官收紧手里的皮鞭,“想造反吗?”
凯墨陇静静回忆着往事。那时他的头发有些长,略略卷曲的发丝遮住了视野上方,他迎着教官狠戾的目光看上去,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手持皮鞭的男人有任何可怕之处,他既不会爆出破片,也不会弹出钢珠,他之所以敢捏住那条鞭子,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此刻再没别的武器,连一把手枪也没有,那么在他面前就完全是一只纸老虎了,他现在具备的力量和肌肉,速度和技巧,已经足以对付这个家伙。
白人教官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才发现没有带枪,脸上闪过一丝忌惮,缓缓放下摸枪的手,他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洞察了他的意图,便退一步沉下火气,低声说:“松手。”
凯萨松开了鞭子。白人教官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十九岁的少年目视男人的背影一路走向二十米开外,那里是一面矮墙的掩体,再往前就是放置手雷的地方。安琪见凯萨蹲踞在地,始终注视着教官的背影,而一只手却压在她身上。她起不来,这个大男孩手中的力量,似乎每天都在成倍地增长。
直到现在凯墨陇依然记得手雷凌空而来的刹那。
教官的身影消失在掩体墙后,下一秒绿色的M67腾空划出了抛物线。每个生死攸关的瞬间他都记忆犹新,可能是一柄尖刀,一发子弹,可能是坦克的高炮,脚下的地雷……这一刻就是那条平凡无奇的抛物线。这条弧线将要决断他们的生死,决定他能不能再回到那个人身边。真正的命悬一线。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能判断准手雷的落点,如果他投掷的动作慢了哪怕一秒,他和安琪将会和照片上这三名死者没有两样。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因为他必须活着,他必须回去,不容许有如果。
扔回去的M67在掩体墙上方爆炸,半空爆炸威力更大,飞射的破片甚至飞落到他近旁。他趴在震荡的烟硝中,感觉心跳震动着地面,呼吸熨烫了土壤。
这是一场不能SAVE,无法重来的游戏。
但是只要心跳还在,呼吸还在,就是离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又近了一步。
法官清喉咙的声音唤回凯墨陇的思绪,他转头注视着屏幕上筛子一般惨不忍睹的死者,眼中波澜不惊:“防御型的破片手雷,近炸引信的炮弹和集束炸弹都有可能造成这种惨状,但攻击型手雷不可能,虽然它常见又好认。”他睨着两名哑口无言的检查官,沉声道,“捏造这样的证据来污蔑我,不觉得很可耻吗。”
我好不容易才通过所有关卡和陷阱……
“法官大人,”男检察官起身反对,“凯墨陇的诡辩是在严重误导听证会,检方的逮捕令是毋庸置疑的!”
《大金杯是什么意思》第9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