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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贾母都已经使出了眼泪大。法,嘴上也是软硬刀子齐出的,这便是出大招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贾母不管有什么吩咐,这位大伯父不管情不情愿,都应该一口答应下来的。
可今儿却是怎么了?
同样的疑惑,也溢满了贾母的心中,但同时充斥着的,还有不可置信和愤怒。这可真是反了天了!什么时候她这老太君说话竟这么不管用了,又是什么时候老大那孽障竟然敢对她这亲娘撂脸子、甩袖子走人了?!
贾母心里恼怒异常,却又摸不着贾赦出气,有心迁怒身边之人吧,跟前儿又只有个宝贝儿宝玉,她哪里舍得迁怒。可胸中堵着的这一团气,若是不发出去,她大概几天都睡不好觉。
“鸳鸯,给我吩咐下去,我这阵子身上不舒坦,日后便不要环哥儿来请安了。”舍不得贾宝玉,好在方才屋里还有个贾环,贾母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迁怒对象。况且,这贾环今儿对她也是无礼极了,来了不知道跪下请安,走了不知道躬身告退,端得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
而不叫贾环再来请安,这便是向阖府上下表情,她这位老太太算是彻底厌弃了贾环。可以想见的是,这本来就不起眼小冻猫子一样的贾环,日后怕是更是不会被府上的主子、下人们放在眼里,有的是罪给他受呢。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这当祖母的不慈祥,要怨也该怨他自个儿跟那贾赦。什么玩意儿嘛,怎么贾赦一拽就给拽走了,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这府上是谁说的算?
贾母的这一吩咐,贾小环并不知道,知道了也只会鼓掌欢呼一声。他刚随着贾赦出了上房的院子,便见金钏儿便上前了两步。她不敢在大老爷面前放肆,只好冲着他使眼色。那意思便是,让他赶紧跟赦大老爷告退,然后随她回去给王夫人抄佛经去。
贾小环对那殷切的眼神视而不见,反对着金钏儿漏齿一笑,压根儿没有随她回荣禧堂的意思。他本就打算到过荣庆堂之后,便去大伯父那里躲一日的。什么抄写佛经,环爷他没那个兴致。
至于躲过这一日之后怎么办,那便要看明日农庄之行顺不顺利了。
眼看着贾环越走越远,金钏儿急得直跺脚,强忍着心里的不情愿,快走两步追到了大老爷身后。以大老爷的名声,凭她这个长相,她是真不愿意往他跟前凑合,可谁叫这环哥儿作死呢,竟然敢将太太的吩咐当耳旁风。害得她不得不出头,不然看丢了环哥儿,她又该如何跟太太交代?
“回大老爷,太太那边儿还等着环哥儿回去抄经呢,您看……”金钏儿生怕被大老爷惦记上,将一张小脸儿埋得深深。她虽是个有心思的,可大老爷却不是个好选择,更何况……宝二爷不还在那儿站着嘛。
赦大老爷却没在意这小丫鬟,压根儿也不知道老爷他已经被嫌弃得不要不要了。他心里本就不痛快,此刻又听见什么抄经的话,不由更加有气。冷着眼睛扫一眼金钏儿,大老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斥道:“抄个屁的佛经,谁家的少爷四五岁就抄佛经,老二家的吃撑了是吧?滚!”
说罢,便不再理会金钏儿,一把拎起贾环抱在怀里走了。这小家伙儿也是可怜见儿的,那日便跟他说过给太太抄佛经什么的,他原还没当真,却没想到啊!
金钏儿被那一声“滚”吓得不轻,嗔目结舌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瞧见一张白皙的笑脸儿,那是趴在大老爷肩上的环哥儿。登时,心里的惊吓便去了大半,只剩下被嘲笑了恼羞成怒。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她好歹是太太的一等大丫鬟,竟然被环哥儿给嘲笑了,简直不能忍。
不说自觉受辱的金钏儿如何回去跟王夫人告状,单说赦大老爷同贾小环两个。问清楚这小家伙儿还没吃早饭,大老爷便带着他去了大厨房。
厨房里已经过了忙活的时候,但有大老爷在那儿站着,厨子们也不敢怠慢,手脚利索地准备出几样粥菜。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食,贾小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待遇的差别啊。不说上辈子如何,他环爷重生回来这些天,这还是头一回吃上了刚出锅的饭菜。
饱餐一顿之后,仍旧是在花园的那处角落里,伯侄两个排排坐着晒太阳。
“大伯父,您不想去祭奠姑妈么,为什么?”对于那位从不曾见面的姑妈,贾小环心中并无多少怀念,如今不过是找话说罢了。
赦大老爷倚在一块山石上,眯着眼镜望着不知什么地方,神情颇有些茫然,口中却清楚地回答道:“那哪里是要我去祭奠你姑妈,不过是为了不跟林家断了关系而已。哼,可这如今的荣国府,又不是我的荣国府,我犯得着去给政老二跑腿儿么?”
“况且,本来我去一趟也没什么,可看见宝玉那副样子,我便不打算跑这一趟了。什么叫正好姑妈去了,合着我妹妹死得正好还是怎的?再说,林家又不是没人了,把闺女送过来寄人篱下的,还不知往后是个什么结局呢,我可不去做那恶人。”
事实上,赦大老爷他这次回了贾母,更多也是一时冲动。若非有个贾小环在那儿,让他亦颇为有感于自己的遭遇,说不得他一瞧见老太太哭天抹泪,他便答应南下扬州去了。事后,大老爷原本以为自己会后悔,却没想到……后悔虽然有,更多的却是一股轻松痛快之感。
贾小环颇有些惊奇,他向来都认为,这位大伯父虽是个顾家的,却并非是个眼明知事的主儿。如今听了这一席话,倒是很让他刮目相看了。只是,他既然不是个昏聩愚昧的人,到后来又为何会落得个充军边城的下场呢?
这个疑问并无人为贾小环解释,他亦不知道自个儿在其中起到了作用。在跟着大伯父贾赦黏糊了一天之后,第二日便是九月初九重阳之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的时候,伯侄两个已经坐上了前往城郊农庄的马车。
在路上,贾小环方才知道,这回他们要去的农庄,并非是荣国府公中的产业,而是他大伯父的私产。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荣宁二府最有家底的,并非是老太太贾母,而是这位深藏不漏的大伯父。只是,太过深藏不漏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至少,如今荣国府上下便都知道,大老爷是个很能花银子败家的主儿,阖府的主子加一块儿都比不上他能费钱。成日间不是寻摸些古玩字画,便是搜罗些漂亮姑娘做妾,嘿,这哪一样不得成百上千的使银子?也就是太太会持家,不然这整个荣国府还不得给他败了!
只是,又让贾小环疑惑的是,到了日后荣国府抄家的时候,大房似乎也并没有抄出多少家产,难不成都让他大伯父给败光了?还是说,这其中尚有什么内情?尽管心中疑惑,但贾小环也并没问出口,况且如今什么都还未发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农庄离得并不近,尽管早早便出发,可还是时近晌午方才到了。因已提前通知过庄上,早有管事的候在庄外,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进去。庄子有一处前后三进的宅院,乃是主子们过来时起居的,如今正厅里已经摆好了酒饭。
《红楼之环二爷重生》第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