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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云弘淡绯色的唇都干枯了似的,有些心焦地垂下了眼睛。
云弘果真接了他手里的茶,仰脖喝干了,又自斟了一盏,小口饮着:“你说的不错,好歹要留着力气回去。”
离鸿见劝动了他,也不愿在待在他面前碍眼,便站起身准备离去,不妨衣袖一紧,竟被云弘扯住了。
“你……”云弘面色苍白着道,“你们狼主当真只要换取太虚心经么,我听说风狼的规矩从来是买卖做成,活口不留。”
离鸿怔了怔,安抚似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放心,狼主答允过的,他只要心经,不会伤害你。”
“那为什么……这茶里会下毒?”
“什么?”离鸿一惊,只见云弘说完便神色痛苦地倒了下去,忙上前扶他,“你怎么了?”
云弘双唇抖得厉害,颤巍巍地伸手向他肩膀上抓去:“六子……”
离鸿虽然一时心中大乱,但这突然冒出的旧时称呼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对,昔年在山上被老宗杨随时丢进蜂窝兽群的记忆猛地复苏了,他闪电般躲开了云弘的手,飞身纵到一旁。只见一道黑影从屋梁上直跃下来,一掌就将地上石砖拍做粉碎,看情势若是自己还呆在云弘面前,现在必然已同那石砖无异了。只是不知这人伏在那多久,自己竟连他的呼吸声都没听见,能将吐息控制成这般境地,内功显然是上乘至极。
这个不速之客并非是太虚宫的道士模样,却是个黑发白须的老头,满面冷煞之气,身上没带兵刃,只提着两只蒲扇大的厚实手掌向离鸿逼了过来。此时外间听见响动的守卫们早已冲了进来,这些虽然是寻常的天南堂众,却也个个身手不错,而那老头对着这么些人的围攻毫不畏惧,顷刻间便将他们一一击毙。在这当儿,离鸿已将腰间长刀拔了出来,他看出这老头武功深不可测,却也不能袖手让他把云弘带走,此时交手已是不可避免。
长刀斩上老头手掌时,老头竟狠厉一笑,一掌拍在刀刃上,一股阴寒之气霎时顺着刀身传到了离鸿手心里,这人武功路子不对!离鸿皱起眉,盘算着先用逐影刀躲开他这古怪掌法,找出破绽将他制服了才好。谁料老头双掌上下翻飞,竟挡得滴水不漏,一双眼睛直瞅着他,道:“原来逐影刀还有传人,我以为宗杨不过是个废物了。”
离鸿立刻道:“你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手下败将而已。”老头说完,凝神向外一听,“又来了一拨人,罢了,不和你们胡缠了。”
他说着退身一步,来到云弘身边:“我们走。”
离鸿怎能容他们离去,上前便要阻拦,却见那老头鬼魅般伸出手在他胳膊上一点,就像一根沾了麻药的细针刺入骨髓一般,他整条胳膊都失了力气,离恨脱手,“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云弘已从后窗翻了出去,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老头仿佛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担忧,便道:“你先走,我料理了他就来。”
这种时候离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不及去捡自己的刀,倾注了全部内力到左臂,一掌拍在老头的后心上。这一下竟仿佛击中了石头,痛得他掌心一麻,老头儿却面不改色地回过头来,中气十足:“这点微末功夫也敢偷袭老夫?”
他一把拧过离鸿手臂向后一折,随即大笑道:“小娃娃,老夫这就送你归西。”
离鸿情急之下双足向前一蹬,将老头踹了个猝不及防,这才脱离了钳制,正要转身向云弘逃走的方向追去,忽觉肩头一阵剧痛,竟是被结结实实拍了一掌。老头飞身窜到他面前,满脸黑气,显然是运足了十成的内力,又在他胸腹间连拍两掌,这才大声笑着离去了。
离鸿初时只觉背后伤处火烧般的疼痛,而胸前却象是被两根巨大的冰柱穿身而过,寒冷刺骨,喉头不由自主涌上腥甜热浪,吐了满口的血,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老头耳力不错,他离开之后不过片刻,风狼的大批人便来到了这里,第一个走进屋内的是南柯,他一路走一路打量地上的那些尸首,直到看见倒在尽头的离鸿才神色震动:“六子?”
听见他这一声,其余堂众也都立刻围了过来,脸上皆是一片讶异神色,迷花儿嘴快,大声骂了一句脏话,咬牙道:“南堂主猜得没错,臭道士今天果然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存心留了后招,想调虎离山。”
田老夫子比他冷静些,蹲在地上翻看那些尸体:“这不是太虚宫的功夫,是……”
他话未出口,身后的苦娘早已面色惨白地道:“是寒圣。”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南柯已伸手将离鸿抱了起来,在他颈间一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请狼主过来。”
狼主来时,堂众们已都屏息跪在地上,安放在榻上的离鸿上衣被解开,只见他胸前印着两个黑色掌印,背后肩头也是如此。南柯神色少有的严肃,抬头向狼主看了一眼道:“他中了寒圣的幽泉掌。”
狼主听了一怔,随即上前抓过了离鸿的手,只觉触手如冰,他却没放开,反而狠狠一握,几乎要把离鸿的手腕捏碎。吃这一下痛,离鸿从混沌中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模模糊糊地看了狼主一眼,虚弱地道:“狼主恕罪,属下没……没能……看住……”刚说了半句,却又昏死了过去。
“白煞!”狼主转头道,“传平东堂宋金川领他堂内十位药师长老速来云州。”
白煞走上前刚应了一声,一旁的田老夫子出声道:“狼主,恕属下直言,平东堂距此路途遥远,宋堂主他们即使不眠不休赶来也要十日,且不说离蟾宫能否撑过十日,就算十位药师长老来了,也未必救得回离蟾宫。”
狼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危险地瞧着他,跪在一旁的苦娘微微有些哽咽:“田老夫子说得不假,几年前我同寒圣的徒弟雷翰起了过结,他偷走我的惠儿打了一掌,按说他的幽泉掌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力,也险些要了惠儿的命。宋堂主为惠儿足足施了半个月的针,至今她体内寒气还未除,要以喝人血续命,更何况……”
“更何况打伤离鸿的人是寒圣,”南柯低声接口道,“这么多年,中过寒圣幽泉掌后还活着的只有老宗杨一个,可他当年与寒圣交手时,功力几乎是离鸿现在的十倍有余,就这样竟也抵不住幽泉掌的至寒之气,半生都要躲在炭火旁度过,形同废人,最后老了还是死于寒疾。”
“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离鸿多半救不回来了,就算救回来也废了,是么?”狼主口气冷淡地问道。
“不,”苦娘抬头看了一眼榻上气息微弱的离鸿,“离蟾宫吉人天相,或许能绝处逢生,他既中了幽泉掌,却还能留得一口气在,已是很难得了。”
南柯又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哪里是什么难得,不过是他修习逍遥笈时衍生的一股真气护住了心脉,但再过十来个时辰,这股真气怕也要散尽了。”
《七杀入命在午宫》第4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