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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山无语,看看手里的东西,手捏的小泥人五只,热乎的小蚕豆三包,桂花糕枣花膏绿豆糕一样二斤,丝锦布料各色一匹足足八皮……以楚青的话来说,小泥人捏得活灵活现适合买着当纪念;小蚕豆炒得外脆内酥其他地方吃不着;糕点铺子打特价有便宜不占是白痴,至于那些布料,能自己用又能送给徐堡主当见面礼,多划算。
好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便罢了,也不值多少钱,但最然穆远山不可理喻的就是那种转骗小孩的纸糊面具,这楚青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自己买个老虎面具顶在脑袋上丢人现眼不妨事,为什么偏偏要买个小兔子的给他穆远山戴上啊!
而且,看他两手空空的模样,再看自己这七扯八吊的,穆远山纠结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在楚青又凌空扔过来一包茶叶后,彻底爆发了。
“这么点东西,你就不能自己拿?”穆远山压着声音,眉毛直跳。
楚青难得地停下步子,回头诧异道:“小山子你累了?”
“我没说过我是你的跟班。”穆远山晃晃两手的纸袋,“东西全往我身上扔,你且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哦,这样啊。”楚青应一声,在穆远山纳闷的眼神中走到他身前,伸出右手,挽起袖子,将白花花的手臂在他眼前扬了扬,道:“你看看。”
穆远山奇道:“你的手怎么了?”
楚青展颜一笑,将自己的手臂与穆远山的手臂并在一起,“是你的胳膊粗还是我的胳膊粗?”
穆远山默默地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没说话。
“小山子啊。”楚青松下袖子,又执起块桂花糕往穆远山口中一塞,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说你长这么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不好好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至于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不要受折磨了,你说是不是?”
一通话讲完,他也不待穆远山有所反应,转身就走,穆远山半晌才回过神来,琢磨一通方才的话,终是悲哀地认识到,永远不要企图在言语上占楚青什么便宜,实际行动或许会更有效——他刚才就该直接把东西往楚青身上扔的。
同样,他也严肃地思考到了一个问题,这样精明的楚青,或者说楚淮卿,当初怎么可能会斗不过那个哗众取宠的白真?
楚青自然是没注意到穆远山心中的疑虑,况且穆远山也没疑虑多久,穿过大街,二人拐了个弯,就已经站在了徐家堡的大门前。
苏州徐家堡乃是当地名门,相当好认,单是门前的威武石狮就比苏州府衙门前的还要大上一圈,守门的壮汉一边四个排排站,目不斜视,威风凛凛,那身板估计随便拎一个出去打架都能一拳放倒一群。
徐家堡的现任堡主徐峄,三十岁上下,风华正茂的年纪,不光武功一流,还和当朝尚书省左仆射萧晋齐是拜把子兄弟,活脱脱的黑道白道通吃型人物,不管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有个响当当的名声。
穆远山会认识徐峄,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就让楚青十分不理解。通俗了说,穆远山就是不择不扣的“草民”,而徐峄这类显贵,认识的应该只有富商高官才对,但瞧见穆远山跟其中一个守门的嘀嘀咕咕一通细说,前一刻还正气凌然的大汉,下一刻就嬉皮笑脸一口一个大人的迎着楚青与穆远山进了门,楚青不得不承认,或许这徐峄的确和其他有钱人不同,骨子里还有亲近贫下中农的嗜好。
不过那大汉表情的迅速转变倒真让楚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徐峄果然有手段,调教得下人这般会变脸,方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领路的是将军府那个以变脸为绝活的管家庞充。
“二位大人,徐堡主有事出城了,需傍晚才会回来,小的先带你们去厢房休息,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当值丫鬟。”
这人领着他们在大院里边七拐八绕,晃得楚青眼晕,不禁扯过穆远山低声道:“这徐峄是什么人啊,竟然有处这么大的宅子,不可思议,都要赶上樊旸的将军府了!”
穆远山斜他一眼,用一种极尽鄙视的语气道:“你之前难道没听说过,‘富庶天下,江北陆晟,徐峄不出,谁与争锋’这句话?”
楚青歪头一想,楚淮卿的记忆力似乎真有这么一句话,怪不得他第一次听到徐峄这名字时这般耳熟。
至于另一个陆晟,他自然是知道的。
陆晟如今可以说是天下人皆知,他虽出身幽州,但早已名震中原,号称天下第一商,其手中一千八百余家商号遍布神州大地,上到金银珠宝,珍奇古玩;下到粗面杂粮,麻布素衣,无一不在其经手范围内。而且这人又极其懂得分寸,赚钱张弛有度,每年亦会向朝廷缴纳大笔税款,是以为富多年,还能富得如此潇洒,没有突然间人间蒸发,当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楚青道:“首富陆晟的名号我自然是知道,但徐峄不过就是一个徐家堡的堡主而已,似乎并未从商,他怎么能和陆晟相提并论?”
“那是因为徐峄与陆晟混的方向不一样。”穆远山道:“陆晟成天在商场中打滚,染了满身铜臭,有钱的名号自然传得快,但徐峄可是武林中人,徐家堡亦算名门大派,经商不是主业,况且他也没想过要从陆晟手上来分一杯羹。”
“那他的钱……”
“我且问你,如果一个人,掌控了江南所有的河流货运,那他每天赚的钱该有多少?”
楚青不说话了。
江南水乡,数不尽的河流,数不尽的货船,手上握了这些,简直就是躺着都收钱!
穆远山见楚青似乎明白了,才压低声音道:“我此番只是告诉你,徐峄已经十分低调,他要是铺张起来,只要随便修缮个府邸,樊旸那将军府可能拍马都赶不上。”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厢房边上,领路的大汉交代了几句便退走了,接他班的是两个丫鬟,分别领着楚青与穆远山进房。
他们俩的房间相互挨着,按格局来看都是一房一厅的大居套间,丫鬟点上熏香,又将各幔帐撩起挂好,茶壶里加上茶,恭敬地问了声安后,也退下了,言明楚青若有需要,拉一拉门边连着丫鬟房的铃铛,她们会立刻过来服侍。
楚青一路困乏,看见那张盖着丝锦被的大床差点飙泪,飞扑过去,毫无形象地踢掉鞋子,裹住薄被就滚了三滚,果然软和!果然舒服!什么地牢,什么草席,什么木板床,都是浮云啊浮云,有钱就是好,遭的罪也少!
不知是不是这床实在太软和舒服的缘故,楚青抱着被子还没得瑟多久,连衣裳都未脱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待他再睁眼时天已黑尽,房间里点着四个大灯笼,他原本四仰八叉的姿势变成了端端正正躺着,身上的外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了,只穿着里衣。
正厅中的圆桌上堆着小山高的包裹,全是今日楚青集市上的大采购,想必是穆远山进来过。楚青披上衣服,揉揉眼,出门到隔壁,望着那黑灯瞎火的房间,敲了敲门道:“小山子?”
《十里青山远by温暮生是悲剧吗》第3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