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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黛在一旁点头,心想我们做的这点事算什么,她若知道白亦难的付出,怕是病都不肯治了。
江屏心里也是这话,暗自叹了口气。
船行数日,停靠在崇安镇的码头,正是午牌时分,江屏带着众人上岸,到镇上最大的酒楼吃饭。今年北方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朝廷拨下的赈灾银粮经过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里已是寥寥无几,因此到处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卖儿卖女的流民。
奇怪的是,这崇安镇并不算富庶,街上却一个流民都看不见。
江屏问上菜的伙计:“小哥,今年旱情如此严重,你们镇上没有流民么?”
伙计道:“哪能没有,好几百人都被叶员外收留住了,听说一日三餐,还给衣服穿,比在自家强呢。”
江屏道:“存留这么多流民,这位叶员外想必是大富之家了。”
伙计道:“那当然,叶家金银满箧,米谷成仓,是方圆百里第一等的大财主。叶员外乐善好施,这镇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多着呢。”
江屏笑了笑,道:“镇上有这样的大善人,也是你们县太爷的福气。”
吕黛不解道:“县太爷又不缺衣少食,他沾什么福气?”
严驹抢着道:“流民容易生事,在官府眼里就是麻烦,大善人把麻烦都收走了,县太爷既省钱又省事,面上也好看,若是长官来了,才不管是叶员外还是花员外收走的,只当是县太爷的功劳,他沾的福气大着呢!”
吕黛点点头,心想这俗世的文章就是多。
江屏心下奇怪:阿鸾是知府之女,怎么连这样简单的事都不明白?
吕黛眺望窗外,见不远处有一座水德殿,红墙黑瓦,盖得十分齐整,料想是供奉水德星君,也就是琼芳真君的道观。
凡间的每一尊神像,都有天神的一点灵光,凡人向神像祈祷,天神即有感应。水德星君,是五星君之一,全名北方水德辰星伺辰星君,是水官大帝的部下,管人间水族,蛟龙群鱼,寒霜雨雪之事,算是个不小的官了。
可见琼芳真君虽然脾气有点古怪,在天界还是混得很不错的。
吕黛想着去拜一拜他老人家,毕竟吕明湖继承了他的流波剑法,日后上了天界,还要仰仗他老人家多多照应。
于是吃过饭,江屏等人在她的提议下,来到水德殿。只见门前双狮雄踞,门内一道影壁,进进出出的都是妇人。一般妇人拜神,不是求姻缘,便是求子。可是水德星君既不管姻缘,也不管生育,这是怎么回事?
一妖三人皆很疑惑,转过影壁,是个四合院,院中古木参天,香烟缭绕。
几个妇人抱着孩子坐在树下说笑,主殿里有两个妇人跪在蒲团上求签,吕黛看见殿上供着的神像,不禁怔住。
这是一尊木雕彩漆神像,戴星冠,蹑朱履,衣黑霞寿鹤之衣,执玉简悬七星宝剑,垂白玉环佩,是常见的水德星君装扮,但是那张脸,和琼芳真君像极了!
江屏道:“这水德星君像塑得真绝色。”
严驹笑道:“就是太阴柔了些,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女神像呢!”
江屏忽然明白此间的女香客,恐怕都是慕色而来。
吕黛心里却更奇怪了,琼芳真君飞升已有三百多年,凡人哪里见过他的本相?因此别处的水德星君像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模样,有的白白胖胖,和蔼可亲,有的长须大面,威严肃穆,大多他自己见了都认不出来。为何这尊神像木质和颜色都还新,显然是不久前塑成,却与他本相一模一样呢?
倒似塑像的工匠见过他一般。
年过四旬的庙祝穿着一领旧布道袍,坐在旁边的藤椅上为一名妇人解签。
吕黛拜过神像,见那妇人走了,过去问道:“道长,这神像与我在别处看见的水德星君像大不相同,可有来历?”
庙祝道:“原先这殿里的水德星君像也不是这样,两年前,神像忽然断了一臂,叶员外早上来看了看,说水德星君昨晚托梦与他,嫌神像塑得难看。神像的手臂,定是星君自己折断,叫人给他重塑的意思。于是叶员外画下了梦里水德星君的模样,从三阳镇请来巧匠,照着画像重塑了这么一尊神像。”
嫌神像难看,托梦叫人重塑,是琼芳真君的性子。但凡间难看的水德星君像多的是,为何单单托梦给这个叶员外呢?
吕黛眉头微蹙,心中疑云未消,却没再说什么。
走出水德殿,江屏道:“我看那位叶员外八成是想给自己的亲人塑神像,便在原先的神像上做了手脚,又编出水德星君托梦的话,哄大家信以为真,来拜祭他的亲人。”
凡间常有这样的事,但就算叶员外有位亲人碰巧和琼芳真君长得一模一样,叶员外为何不挑别的神像重塑,偏偏是这尊水德星君像呢?
《鹊桥仙拼音版》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