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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实在有点不好应答,若说她十分情愿,倒好像她多喜欢去与潭王接触似的,可真流露出不情愿的意思,难道就要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绮雯很清楚,他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就足以说明,他从理智上也是认同由她去刺探潭王,是很有助益的。
皇帝见她迟疑,便决然道:“还是罢了……”
“不不,”绮雯抬手轻掩住他的口,“让我去吧,又不是多委屈的事,早一天争取来高枕无忧的日子不好么?我这一次已经冷着脸明说了自己不愿听他那些废话,他想必也不会再来对我胡言乱语了,以后他只会与我就事论事,我也与他就事论事,都到今日这一步了,好歹也该看看他要拿什么招数来向我显露本事。”
皇帝仍拧着眉,烦躁地摇头:“什么就事论事?你想想,若是你真倒戈向他,还不就是将来迟早要委身于他的意思?还想要他来规规矩矩地与你公事公办?”
绮雯也摇摇头:“不至于的,至少他也是那么高傲的人呢,见我对他冷言冷语,还能放低身段来自讨没趣不成?他想要的是我能刺探来的讯息,又不是我这个人,他想要什么女人都信手拈来,您还真当我也是他眼里的香饽饽呢?”
皇帝一时静默,也有点被她说得心动。按说源瑢阅女无数,若见她不假辞色,确实没理由会再主动调戏她、自讨没趣的。只是,光是想到她去与源瑢见面,说话,他便会心神不宁,根本无需具体落实到什么隐患之上。
绮雯又弯起眼睛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您再阻拦下去,我只能怀疑您是怕我心意不坚了。您是不是真怕我对他还有所肖想啊?”
皇帝不禁失笑,又很快恢复了肃然,拿手指点着她的鼻尖郑重交待:“你要记住,他不是个简单人物,切不可轻敌。若遇险情,宁可全盘放弃,也不要行险冒进。”
绮雯点点头,心里却并不怎么当回事,怎么说自己也是在宫里,潭王再怎么可怕,还能在后宫里把她如何?
皇帝面色凝重,携起她的手来握了握:“一想到我竟沦落到放你去做这种事的地步,我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绮雯截住他的话头,他会为此承受着沉重的挫败感,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她都明白。
她反过来双手握住他的手:“我承了你的一番情意,就该为你尽一份责任,况且人家都说夫妻一体……”她顿住笑了一下,“奴婢失言,皇后娘娘才是您的妻子,我做个红颜知己就好。”
“是么?”皇帝微露苦笑,“在我心里倒是正相反,她是红颜知己,你才是我妻子。”
他说得那么自然随意,毫无迟疑,毫不做作,以他这种丝毫不会花言巧语的人说出口,更显见这并非一句情话,而是声由心发,是最真不过的真心话。
绮雯瞬间听得鼻子发酸,眼睛都湿润了,为了他这话,真是肝脑涂地也没怨言了。片刻前竟还担心被他猜忌,可见都是犯傻。她强笑道:“所以说呢,为了您这话,我更该尽一份责。”
皇帝并没把这句话看做什么告白,见她几乎感动得涕零,他倒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是心下怅然,这个嫡妻的名分,终究是没办法给她了。他总不能为了对得起她,就去废掉皇后,或是盼着皇后早死。
绮雯转去收拾起小几上的茶盅,随口笑道:“您也是,都安排我去帮东厂了,若是再临时变卦,还不叫人家看笑话?”
皇帝倚靠到龙书案边翻看起一份奏疏,心不在焉地笑道:“你这是把司礼监说成东厂了么?我就知道你心心念念惦记着东厂,司礼监的事务枯燥无味,是没有东厂的差事有趣。可我又怎可能差你去做方奎的手下?他一天都说不来几个字,还不把你闷死?”
“哐啷”一声,绮雯刚要收进托盘的茶盅翻倒在了桌上。
第58章危机四伏
外面天色已然黑透,慈清宫后殿里,潭王帮着照看太上皇饭后睡下,便辞别了母亲,起身离开。
乔安国亲自为他披好斗篷,送至穿堂。
“还未摸透她的底细,便将方奎暴露给她,王爷就不怕她向今上告密?”走在穿堂里时,乔安国觑着周围没人,小声问道。
潭王微翘着唇角,说得胸有成竹:“一个是跟随身边十几年的宦臣,一个是才相识两个多月的女子,任她再怎样受宠,二哥还会信她超过信方奎?二哥那样的人,待人冷硬又性子多疑,怎可能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她若是够聪明,就不会做那种告密的傻事。若是不够聪明……反正方奎已然有了准备,真要对质起来,自有让二哥信方奎而不信她的把握,到时,她纵使不会步何馨儿的后尘,也落不得什么好结果。”
从来皇家子嗣最最信任的人都是近身宦臣,几乎没有过例外。像皇帝这样身边可信之人寥寥无几,更是没理由例外。
乔安国仍不放心:“既然这样,何不直接说给她?这般半露不露地透给她,若是她一时不慎,说漏了嘴呢?”
潭王笑了出来:“我正是想要借此看看她的本事——一个连说漏嘴都不知如何补救的蠢女人,还用得着我去操心她的下场?”
乔安国想来想去都觉得事情不把稳,按说方奎身为今上心腹,拉拢过来应当是个分量最重的筹码,该小心使用才是,可王爷眼下却轻轻松松拿其去试探那个宫女,看起来倒像是对那宫女寄托的希望远远大过方奎,这……真不会押错宝么?
可惜王爷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无可奈何,只好道:“王爷虑事周到,奴婢不及。王爷放心,奴婢自会布好人手,密切留意隆熙阁一切风吹草动,到时报给王爷知晓。”
潭王没再说什么,正迈步走出穿堂,迎面一名中年内侍脚步匆匆地过来,拱着手低声报道:“禀王爷,乔总管,钟总管送来急报,说是杜阁老今日提出致仕,今上竟准了。”
潭王与乔安国的面色齐齐一变。
自乔安国卸任东厂提督以来,内阁首辅已是掌握在他们手里最高的品秩,怎地今日,今上竟有如此大的动作,连杜荣的致仕都准了?
潭王目中凌厉的光芒一闪,面现冷笑。看来是这阵子自己的作风太过优柔了啊,纵得二哥也放肆起来了……
……
“怎么了?”皇帝抬眼朝绮雯看过来。
“没事,是我一时走了神。您看,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倒像是被太上皇后吓着了。”绮雯刻意回避着皇帝的目光,料着只需不被他直视神情,就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刚才那一瞬,她是真有点慌神。
皇帝果然并未起疑,轻叹道:“这样的世面,若是让你从不去见才好呢。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如今这样,暂时也不好让你住进隆熙阁来了。”
上一次提起让她搬来隆熙阁,事后一直也未成行。皇帝也有些担忧将她迁来眼前,会有“忍不住”的风险,但又真心想要她住得近些,每日晚间也好不必顾忌着下钥的时间,与她多相处一会儿,为此一直未能决断。
《皇上我不等你了》第9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