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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玉悄声问:“你想救沧妩?”
酆荼青喃喃自语:“我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期望万一,徐离丞相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成败只在一念之间,只盼他那片刻的犹豫与野心。”
御林军将各处查封完毕,府中之人也都聚拢一起,清点完毕,一声呼和便推搡众人上了囚车,酆荼青的眼睛一直看着沧妩,沧妩竟然回了她个微笑,酆荼青哭了。
御林军自然知道酆荼青的身份,见她哭了,以为是见到这般阵仗吓着了,其中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兔死狐悲的,窃窃私语或直接出言嘲讽,酆荼青全没听见,全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沧妩不该这样的,她不该有锁镣加身,不该卷入凡人的争斗之中,她应该一直是那样的超然物外,应该仍然那样慵懒的坐在合欢树下品茶看书。
待到刑部大牢,女眷全部在一起,酆荼青发现沧妩已然凭空消失般不见了,立马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以后,没什么可挂碍的了,哪怕就是死,她也可以放心了。
牢房之中一片惨淡,被吓坏的丫鬟仆妇都嘤嘤哭泣。
酆荼青坐在牢房一角,桑玉偎在她身前。两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酆荼青苦笑一声,过了会儿道:“也不知道我父亲那里如今是怎么样了。”
桑玉抱着酆荼青的手紧了紧,酆荼青后背骨骼明显,那么瘦弱,桑玉抱着这个单薄的身子,想到她才刚刚十八岁啊,本来是锦衣玉食,意气风发,现在却是身陷囹圄了,多年的爱恋才刚刚露出点幸福的苗头,便遭变故,唯一的亲人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桑玉抱着她,右手安抚一般在酆荼青后背上滑动,自己却忍不住掉了泪。
酆荼青以为桑玉也是为前途未卜害怕了,揽着桑玉道:“桑玉,真是对不起你,本来把你从那里带出来,觉得是救了你,没想到现在却被我们家牵连,受这种罪。”
桑玉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呢,都是命。再说,要不是你,我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占了你的光,我又活了这么长时间,过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生活,还……还遇见了三郎。”
酆荼青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在府中的身份不过是个下人,刑部不会死揪着不放,只要邱完上下打点,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桑玉脱口而出:“那你呢?”
酆荼青又不说话了,桑玉觉得,酆荼青的灵魂已然不在躯体之中了,或许在沧妩那里,或许在她父亲那里。
31
31、酷刑。。。
开始几日,桑玉还抱着侥幸的心思,觉着将军府不会就这么败了的,毕竟酆大将军在军队上多年的威信,也有不少亲信,她用这话安慰酆荼青,酆荼青只是苦笑。
桑玉看到她那种笑容更是心酸。
桑玉又盼着邱完能来看看她们,哪怕带一点点外面的消息也好,可是邱完也没有出现。
桑玉又隐晦的问:“从西北快马加鞭赶到京城需要几日?”
酆荼青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是无尽的黑暗,连星斗都看不到。
桑玉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酆荼青道:“徐离哥哥是不会回来的。三郎也是不会来的。”
桑玉刚才问的问题其实就是想问徐离子衿几日能赶回京城,现在又听酆荼青说最后的指望也不会回来,忍不住反驳道:“徐离公子外冷内热,是谦谦君子,重情重义,如果知道将军府出事一定会赶回来的!”
酆荼青摇摇头,冷静又有些绝望的道:“这几日我也仔细想过了,这次风波只怕是早有预谋,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是皇帝一个人做的决定,徐离……徐离伯伯应该也是早就知晓的,他哪怕不是策划之人,也会冷眼旁观,不会施以援手的。徐离哥哥被调往西北,应该是徐离伯伯安排好的,就是知道他重情义,怕惹祸上身,才故意将他支开,而且徐离伯伯是文官之首,心思缜密,城府又深,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京城里的消息是传不到西北的。”
桑玉听的暗暗心惊,道:“你与徐离公子那样的情谊,你父亲又与丞相大人相识十几载,他一定不会……”
酆荼青道:“徐离伯伯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不能以常情度之,他当年还曾是前朝末帝的伴读,最后却与和先帝行废立之事,可见也是个果决之人,这些儿女私情是不放在心上的。皇帝起了疑忌,他只要能让徐离一族不受牵连就行了。”
桑玉又道:“丞相大人与将军都是有拥立之功的大臣,为何……”
酆荼青知道桑玉是要问,为何皇帝会选择拿将军府下手而不是丞相府,于是道:“我父亲是靠着军功一点点爬上去的,又一直驻守边疆,性子又粗豪耿直,与朝中之臣一向有些不对眼,便是拔了将军府,也不会横生太多枝节。徐离一族则不同,徐离氏乃是上古圣君商汤后裔,传承千年,盘踞江南,势力极大,况且徐离伯伯乃文官之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以徐离一族的能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先帝之事,皇帝自然不会去招惹丞相府。”
酆荼青又道:“至于邱三郎该是被他父亲锁起来了”苦笑一声,“毕竟这个时候,谁沾上酆府之事都是麻烦。”
桑玉越听越是心寒,勉强道:“那大将军……”
酆荼青身体抖了抖,道:“如果没有我,我父亲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无所畏惧,只怕皇帝谋划已久,双管齐下,我父亲担心我,投鼠忌器,会俯首就擒。毕竟……毕竟我父亲不是伍子胥。”
酆荼青提到的是伍子胥的父亲伍奢被杀的事情,伍奢本是楚国大夫,也是太子太傅,因楚平王娶本应为太子之妻秦女的事情受费无忌猜忌谗言,被楚王囚禁。费无忌又顾忌伍奢的两个儿子,于是用诡计要斩草除根,派人召伍奢的儿子,说如果他们都回来就能饶伍奢活命,如果他们逃离将会杀了伍奢。结果伍奢的大儿子伍尚为人宽厚仁孝,明知是死还赶了回去,伍子胥则知回去必死,也救不了自己的父亲,于是想办法逃走了。酆荼青多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像伍子胥那样啊,可她骗不了自己,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粗豪仗义,又傲慢自大,但却仁慈善良,他一定会像伍尚一样,哪怕知道是死也会为了自己回来的。
桑玉察觉出酆荼青深深地自责与绝望,毫无它法,只能紧紧的抱住她。
酆荼青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道:“若不是我,父亲一定会没事的,都是因为我,我不仅令父亲一直蒙羞,受人嘲笑,还总是闯祸,现在更是因为我,我要害死自己的父亲了。”
酆荼青无法控制的用手捶自己的头,嘴唇更是如离了水的鱼一样翕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桑玉觉得酆荼青在这样下去会疯了,她从来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出事以来,沉静的可怕,她刚刚冷静的说了那么多话,接着又有那样疯狂的举动,桑玉觉得有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在蔓延,她只能紧紧的抱着酆荼青,箍住她的两只手,让她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雀羽什么意思》第3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