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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论到沈观潮说不出话来,从沈端言的眼神表情以及其他细微的动作神态上看,沈端言说的每一个自都发自内心,甚至她很为自己把这几个孩子引见到他门下而后悔莫及。沈观潮看向沈端言那沉沉不语的样儿,心说:我有这么毒手吗,把人送到我手下,难道我就会下毒手害死他们。

不过,沈观潮真正说不出话来的,还是沈端言那份纯粹的用心,她是真的希望那几个孩子永远既保有现在的清澈与灿烂,又不被时代所淘汰。她所做的,大概就像是洗炼玉石的溪流,一日一日水磨工夫,盼着他们慢慢沉淀出如玉的温润,又像是将细石深藏蚌中,期待破壳而出那一日,他们能散发出让世人欣赏的圆融光泽。

好像……真是他给破坏掉了这桩事,沈观潮沉默半晌后,道:“事已至此,我拼力而为,必使他们都能有所成。”

“关键是先把命保住好吧。”沈端言真是吐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不过沈观潮的教导她还是信的,只是要让那么几个美少年投身政治权谋,她真的很不舍得。

世间最能消磨美好的就是这看起来很美的权利中心,她几乎可以预见,美少年进去,城府阴深的老狐狸出来,这真的……十分不美好,可是怎么破啊!

☆、第四十三章少年,天下就交给你们了

如果沈端言能不多加思索,可能她会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少年们,至少死个明白是吧。可多想想这事就不能这么办,压力太大,那几个连自个儿家族都不很能承担的少年,转眼就拍肩说“少年,天下就交给你们了”,万一少年随不起就这么塌下去,那可真是罪过。

上天将美少年投放到这世间,是为让世人心悦赏慕,而不是毁他们,尤其是眼里正看着他们的美好,却要亲手去毁掉,这样的事沈端言是下不去手的。

于是,沈端言送走沈观潮后,揪着头发直犯愁,这事可怎么是好。说也不能说,不说吧那几个少年真的是不会用心去学的,哪怕是旁边有沈兆麟,上边有沈观潮,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将来的处境。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处境就会像他们以为的未来那样走下去,做王孙公子,不需要承担太大责任,只要不为非作歹,谋反叛国,他们的人生都会有如预期的安稳富贵。

可,现在的问题是,皇帝那个老头儿非要把这么大个事压下来,还有沈观潮在旁边费劲吧啦地吆喝,这事怎么能不麻烦。

黄昏时,顾凛川过来吃饭,沈端言好几次话到嘴边上,却又和着汤汤水水压回去。顾凛川这么个投机倒把的,如果知道是萧霄,指不定怎么干呢。可不说吧,眼下好像又只有顾凛川适合谈谈这事,也八成能在合适的主意。思来想去,两样都有利弊,决定几个少年生死的事,沈端言再怎么也不能轻下决断。

这顿饭吃得可真挠心,不仅是沈端言挠心,顾凛川也挠心肝,那副“我有话想说,但这话又不能和你说,可是我又找不到人说”的表情,被沈端言演得活灵活现。一会儿端起碗来,一会儿放下看着他一眼,一会儿又端起碗喝汤,一会又放下沉思,简直就不用她开口,顾凛川都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你问我吧,你问我我也好开口一些”。

搁下碗筷净手抹脸,顾凛川才看向沈端言,碗里的饭跟没动似的,饭菜也已凉得茶不多。干脆让人把饭菜撤下去,回头再上宵夜来,沈端言手里的碗被端走,还在那犯傻,一脸“我还没吃完呢,你干嘛把我饭端走”的诘问。弄得丫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还是黄茶上来把她面前的饭菜撤个一干二净:“太太既不想吃,那便待想吃时再上。”

沈端言难道露出小媳妇似的“委屈”的表情,双眼赤溜溜地看向桌上那葱烧蹄花,弱声弱气地低声嘀咕:“别呀,我还没尝一口呢,浪费肉是罪过啊罪过。”

坐在她旁边的顾凛川忍不住笑得喷出半口茶水来,幸好动作快,拿帕子遮住,才没喷沈端言一脑袋:“该吃饭的时候不吃,现下都凉透了,还怎么吃,回头宵夜再上一盘,多大点事。”

他一出声,沈端言就眼也不眨地看向他,还是那副“问我,快问我,快点”的表情。顾凛川压根不搭理,只端着茶抿一小口,待嘴里满是茶香时,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是为萧霄他们几个吧?”

“你可真能掐会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沈端言就知道这死毒草什么也看在眼里,盘算在心里,可就是不动声色,紧等着看她的窘迫样儿,真是毒草啊!

那些梦,天天有,夜夜有,来来去去,顾凛川要是没看出什么来,那才真叫见鬼。再根据今天沈观潮去过宫里又来过醒园与沈端言谈话,再看沈端言这欲言又止,想开口又觉得不能说的样,两相一印证,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能成。”

“他能成”这句话一落下,沈端言就怔愣地看着顾凛川,眉峰却紧紧皱起,轻声道:“你就是为这个才接近萧霄的,你难道早就知道……不对,你又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再说,就我爹现在,对萧霄也最多有个六成把握。皇帝陛下那里也没有抱太高期待,不过是当个备选,若旁人能成,断断不能选萧霄的,他还太小,谁知道皇帝陛下还能不能等到他学成那天。爹说,国赖长君,选个小孩子是不……”

说到这里话又停下,沈端言在思索着什么,顾凛川则看着沈端言在想事,也不打断她,只等她又抬起头来时,才道:“是,我确定。”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她刚想抬起头来问“你难道知道皇帝陛下还能活很多年”,顾凛川就直接给了她答案,不过这样的话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太医都不能确定呢,你凭什么确定,不成你的医术比太医还高?”

却见顾凛川摇头含笑,端起茶来喝一口,那样子别提多高人,别提多稳坐钓鱼台,别提多“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真让人憋气。

“别想太多,从前怎么与他来往,日后还怎么与他来往。且信我,那孩子,一般事压不倒他,一个人的学问人品能后天教养,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如果压倒了,梦境里自然就不会是他,所以他不但没被压倒,反而登高一呼便成最后赢家。

能成不能成,固然是沈端言所关心的,但在保住性命的基础上,她更关心的是,少年们是否还能永远像现在这么美好。得天下与永如此刻美好,对沈端言来说,一样重要:“我只是不愿意他们因受太多波折起伏,最后成为跟你,跟我父亲,跟皇帝陛下,以及朝中多半大臣那样的人。工于心计,城府阴深,说句话做个动作都充满暗示。”

“嗯?”顾凛川这句“嗯”像是诘问,又像是疑问,话外音大概是:你居然这样看我?难道我真是这样?

“嗯什么嗯,你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么,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一想到将来他们可能变得跟你一样,我就觉得人生充满阴暗,就算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也并不如何美好。”成为那样的老狐狸,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美好欢乐?沈端言以为,绝对不可能。

《佳佞 弈澜》第5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