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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直身子,用衣袖擦干泪水,对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象对着已经远去的曾经。清亮的歌声再度在灵掖湖上响起,被碧浪托掬着,轻柔地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伴着明月清风,木呷想阿妹。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我问明月清风,真心托付谁?”
当天晚上,御书房的人同时把皇上海枭獍的口谕传到了椒兰宫和征南王府,星氏身负《握奇经》的秘密,现在还不能死,是生是死,都等她吐露了实情以后再说。
舒贵妃苍白沉默地听完这一切,只是左边的眉头跳了一下,整个人象泥塑木雕一样,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海苍狼则一宿难眠,不知道父皇的这个意旨里,究竟包含了多少他不愿意见到的可能。
前后两朝,两位拭剑王爷,死法却惊人地相同。一时之间,“拭剑王”这三个字上仿佛笼罩着不祥的阴云,人们每每提起来,都摇头叹息。
前朝拭剑王星渊死后遗体被掘墓抛弃,至今也没有找到。本朝拭剑王海青狼又是死于乱箭之下,尸体千疮百孔,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从他的遗物上才能辨认出他的身份。
海青狼年少逝世,陵墓根本还没有建造,灵柩暂时就准备停放在固山陵舒皇后的身边,让他陪伴着去世的母亲。海苍狼亲自为弟弟督建陵墓,找了好几位勘舆有术的人在固山一带踏看,挑中了一块风水宝地。
海青狼出殡的那一天,皇上海枭獍亲自登上皇宫正门的城头,目送为国捐躯的儿子。京城四处飘动白幡,哭声喊声洒满一路。
星靥没能去送海青狼最后一程,她坐在祥景宫里,依旧远望灵掖湖。卧房门上响起轻轻的叩击声,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椒兰宫的一名宫女。
宫女自称是奉舒贵妃之命来请星靥过去,星靥跟着她走了一段,突然发现路有些不对,刚要出声询问,路边的假山里闪出吟秋。吟秋走到星靥面前,往她荷包里塞进几张银票,然后急匆匆地吩咐道:“娘娘吩咐的,你今天出了宫,有多快走多快,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星靥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吟秋拉着快步走出内廷侧门,一乘绿呢小轿正停在那里,轿夫按低轿杠撩起轿帘,恭敬地准备好让星靥坐进去。
欲寄彩笺无尺素
第四十七章
星靥迟疑地问道:“到哪儿去?”
吟秋脚底下一点不停:“出宫,到宫外去!”
“出宫?”星靥顿住脚步,不肯再往前走,“为什么要出宫?”
“这是娘娘的吩咐,要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就快点离开!”
星靥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手抽回来,背到身后喘息着说道:“娘娘……她,她怎么又……”
吟秋有些着急:“别问那么多了,时机稍纵即逝,再拖就走不成了!”
可是出去了以后又能往哪去去呢?回星宿海,还是去栖云岛?她此刻一走,将来还怎么面对那些把复国复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人?天地之大,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地方。星靥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走,我就留在宫里,我要去陪青狼。”
“别犯傻了我的姑娘,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吟秋急道,星靥笑意更深:“我不怕死。”
“星姑娘!”
星靥坚决地摇摇头:“我不怕死!”她说着,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吟秋眉头紧皱着飞快地摆了摆手,从她身后掠过去两道人影,其中一人往星靥后颈上一点,星靥顿时昏倒,被这两个人抱着放进了轿子里。
吟秋目送着渐渐走远的绿呢小轿,轻轻叹了口气。从这里直到彻底出宫,还要经过三道门禁,安排好的人早就等在了最后一道门口接应,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等她回到椒兰宫的时候,星靥就应该平安出宫了吧。吟秋又低叹一声,掠一掠鬓边梳理整齐的头发,往椒兰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拭剑王爷出殡,皇宫里哀声一片,绿呢小轿很容易地就混过了三道宫门,顺利得有些出乎预料。准备好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不远处,看见小轿从里头出来,车夫跳下车,帮着两名轿夫把轿子里头瘫软的女人扶出来架进车厢里,然后挥动长鞭驾车迅速离开,向着与出殡方向相反的一座城门奔去。
城门边僻静的巷子里又有三辆马车正在等候,马车车厢里的女人又被架出来,塞进其中一辆车上留有气眼的棺材中,三辆马车载着三口棺材,分往三个方向驶去,各有几个身穿孝服头戴孝帽的男女哭哭啼啼地跟在车后,一路洒着纸钱从不同的城门出城。
城门守军问也没问,只是看了几眼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行人身上去了。一出城,这些送葬的人就加快脚步向前疾赶,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靥失踪以后不久宫里就开始了大肆地寻找,当天所有进出内廷的记录都被仔细排查,因为她掌握着《握奇经》的秘密,在皇上与征南王的严令下,搜查的范围很快就扩大到了全京城,但是始终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当天晚上星靥被顺利带到了离太冲城以北百里以外的滑县,这个消息被送进了皇宫里,吟秋贴着舒贵妃的耳朵低声告诉她,舒贵妃眨了眨眼皮,没有多做其他表示,从面前的一撂花样里拈出一张来,满意地看着,交给一边的宫女绣在快要做好的新裙子上。
第二天一早,舒贵妃起身用过早膳后就带着吟秋和宫女们来到摆放姐姐舒皇后灵位的宫殿内,整座皇宫里,只有这儿,舒贵妃才觉得能找到一点温暖的感觉。她没让吟秋跟进殿内,独自一个人站在姐姐的灵前,手拈三柱线香,久久地默祷。心中郁积了很久的秘密渴望找个人倾吐,但是终她一生,也许只能永远沉默。
也不知在殿内站了多久,舒贵妃向姐姐躬身施礼后,疲惫地退了出来,殿外等候的宫女们却都不见了,只有吟秋垂头跪在地下,她身后站着一排面色沉肃的带刀侍卫,身穿深紫色官服的海苍狼负手站在院中,侧头看着殿顶檐角上的天空。
舒贵妃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过来,她站在殿门边的廊下,突然低声笑了:“苍哥儿,我真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你。”
海苍狼收回投向天空的视线,看着姨母,恭敬地说道:“父皇有话让我转告姨母,姨母困居深宫十几年,他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寻找《握奇经》的初衷,没想到最终还是按捺不住。”
舒贵妃眉梢一动,厉色看着海苍狼:“苍哥儿,你是什么时候与海枭獍沆瀣一气的?难道你忘了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么!”
海苍狼端正坦然地迎向姨母的视线:“这一生我永远不可能忘记。只不过姨母也不要忘了,毕竟我姓海,就算我再怎么恨他,也不可能助外人危害北遥。”
“外人!”舒贵妃冷笑着重重念出这两个字,“什么时候,你的母亲和姨母,已然成了外人!”
《狼之恋酒》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