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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祥媳妇气得大吵,她嫂子二话不说,把烧火棍和锅铲一丢,出门找人诉苦去了。阿祥媳妇淌眼抹泪地找上阿怀媳妇。
阿怀媳妇嘴上说:“多大点事,就值得弟妹恼。弟妹不想着自己,也该想想肚子里的,身边的。大人饿饿不妨,可别饿着孩子。”手里不停,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提帮她做饭,也不提帮她管孩子。
阿祥媳妇无法,只得自己回去把那顿饭做完。
阿怀媳妇原本还让女儿留心,倘若堂弟堂妹饿得急了,就带他们过来吃点点心,但要叮嘱他们不许说出去。瞧见这个结果,微微一笑,丢开了去。
阿祥丈母娘打发媳妇过来照顾女儿,自己就得撑起家里那摊事,这才明白那个家离了她不妨,离不得媳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还得把陈林氏叫回来。女儿不敢出头,阿怀媳妇等着看热闹,就让阿祥自己去说。倒要看看,姓陈的侄儿,姓张的侄女,到底哪个在陈林氏心里重些。
阿祥丈母娘亲自跑到阿祥做事的地方,没能立刻见到阿祥,先对他的同事诉上苦,尽力把情况说得严重。造势啊!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阿祥听见东家相请,连忙放下手头事情,赶过来,看见丈母娘在场,只道家里出了大事。
东家冷淡地说:“既是你家里有事,你去帐房把工钱结了,回家料理去吧。”
阿祥恭敬地陪着笑脸:“多谢老爷好意!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问个明白,晚上回去一趟也就够了。料场那边——”
“你不用管了。你手头的事务,交给何升。你老婆怀了孩子,不能没人伺候。万一因你在我这里做事,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也过意不去。你回家去吧。若有余力,在村里做个学堂先生,也是体面。”
听见“学堂先生”几个字,阿祥脑子里轰地一下,白了脸。他年前回家,没有辞工,回家听说村里要设学堂,谋之不成,年后照旧回来上工。虽然只是个小插曲,却犯了东家大忌。而他被族人拒绝的缘故——
阿祥的眼睛一向往上看的,爬上去了,根基却是不稳。虽没怎么大得罪过人,坐在旁人希图的位子上,自有人看他不顺眼。就有人把这事告诉东家,又借机抖落出他夫妻在家里村里的行径。
因阿祥办事不错,又很会在东家面前表现,东家对他印象不错,本还将信将疑。他丈母娘跑来说他媳妇有孕,缺人照顾。再一问,才不过两个多月的身孕,就非要刚刚被侄女接到城里去的大姆回来伺候。这是什么样的贵妇少奶奶?目无尊长,又岂会真把他这个东家放在眼里?
阿祥攥着从账房领到的几个工钱,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新年后开工,还不到一月,账房按天给他算,拢共也没几个。
阿祥丈母娘不成想她跑这一趟,就把阿祥的差事跑丢了,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一同做工的大多听说了来龙去脉,就没几个人同情他们,倒有人跑来同他丈母娘搭话:“阿姆女儿好福气,穷家媳妇娘娘命。如今,阿祥工也不做了,专心回家伺候老婆,阿姆可以放心了。”
“阿祥,你老婆一怀上就这般金贵,生出来的孩子定是不凡。等你做了老太爷,可别忘了提携我们这些穷兄弟。”
阿祥紧了紧拳头,突然想起“红颜祸水”。
阿祥
阿祥岳母闯了祸,也不敢摆丈母娘的架子,甚至不敢与阿祥同行,找个借口分开,回到自家,叫儿子过来把媳妇领回去,有些日子都不敢跟女儿女婿照面。
阿祥回到家时,午饭时间已过。一双儿女躲在大门后面角落里拿着饭团啃,头发蓬乱,手脸肮脏,衣裳邋遢,看见父亲回家,叫着阿爹,亲热地跑出来,扑进他怀里。
阿祥皱了皱眉。陈林氏好洁讲规矩,很注意孩子们的卫生和礼仪。早些年,家里穷得冒烟,经常半饥不饱,衣服都是补了又补,阿祥却不记得自己或者兄姐有过这么个样子的时候。
阿祥压下心中不快,拉着儿女往里走,一边问他们吃过饭没,为什么躲在门后吃。
儿子说:“大姐讲不可让娘和舅母看见。娘和舅母若是知道二姆会给我们吃的,更不肯做饭了,说不定也要跑到二姆家吃饭。”
女儿把手里的饼举起来:“爹,大姐做的饭团和糟肉真好吃。糟肉被我和哥哥吃掉了。”
“你们娘在做什么?”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娘在睡觉。”
阿祥媳妇其实已经醒来,正哼着小曲对镜梳妆,往脸上匀了一层薄粉,仔细抿好头发,从妆盒里挑了只金钗簪好,又捡了朵绒花戴在头上,对镜左顾右盼,满意地笑笑,起身,一转头,看见丈夫牵着一双儿女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吓得又跌坐回去。
不过刹那,女人脸上绽出甜美的笑,一手轻拍胸口,薄嗔道:“你这死人,回家也不说一声。走路也没声音。吓死我了!”
扭动着腰肢迎上来,看见儿女手中没吃完的饭团,眼珠一转,问道:“谁给你们的?二姆?我就知道她不敢饿着你们。”脸上是算计成功的得意。
阿祥没有说话,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焰,一半被怒火烤得冒烟,一半被突然呈现在眼前的现实冻得彻骨。这是他自己看中的女人,不顾大姆强烈反对,执意娶进门的媳妇。
婚前,她明眸善睐,风情万种,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想娶她的人很多,她却看上了他。他很得意。婚后,他在家的时候不多,每次回家,窗明几净,有条有理,儿女双全,妻子总是明艳照人。他很幸福。妻子不愿种田,讨厌禽畜的味道,不肯象大姆象嫂子那么操劳,他不在意。那也是他想摆脱的生活。他也不想妻子的美貌消耗在那些低贱的事情上。他能挣钱,他们可以生活的舒服,比兄姐都高尚。
大姆就没喜欢过他的妻,大姆希望他娶一个姐姐嫂子那样会过日子的女人。他明白,所以,在妻子和大姆兄嫂的矛盾中,他一直站在妻子一边,相信她的说辞,认定妻子是被为难的一方,从不觉得应该换个角度看看想想。亲人的沉默与容忍,越发让他觉得自己是对的,比他们都高明,甚至隐隐地认为亲人都在嫉妒他。
大姆突然成了远近闻名的节妇,被包括他从前先生范秀才在内的文士推崇,阿祥好似突然才记起:他确实是大姆养大的。
堂妹突然回乡,以村人不曾见识过的钱财气度作派折服了几乎所有的乡邻。阿祥高兴,也有点不是滋味。从此,他不再是兄弟姐妹中过得最好的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堂妹最愿意亲近的,可堂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他,求她帮忙争取学堂先生位置时,他在堂妹眼中看到鄙薄。
这些日子,阿祥不那么自信了。也许,他真地做错了什么?
美丽贤惠的的妻子,可爱聪明的儿女,仍是他最大的骄傲。尤其妻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是他的解语花。
《穿越做回单亲妈妈 楚湘云晋江推文》第1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