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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几乎只比那巴掌大的小院大了一点点,却被一道布帘给仔细分隔成内外两间。外间,靠门放着一套未上漆的木桌椅,布帘下则放置着一张床。从拉起一半的布帘间,可以看到帘内一横一竖还放置着另外两张床。锦哥抬眼看看那道布帘,松开无忧的手,将包裹往桌上一扔,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紧跟着她进屋的玉哥不禁咬咬唇,也望了那布帘一眼,以委屈地腔调责怪道:“你在外面疯吃疯玩一夜不归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倒好,一回来就冲我发上脾气了。”锦哥抬眼又看看那道布帘,扭头望着玉哥冷冷一眯眼。玉哥则挑衅地冲她一扬眉。果然,帘内传来郑氏有气无力的声音:“锦哥,不许欺负你妹妹。”玉哥冲锦哥得意地一歪头,嘴里却委屈地回应着郑氏:“娘,您别怪姐姐,她在外面也很辛苦的。”说着,扬着眉冲锦哥伸出手。锦哥避开她的手,低头拉过无忧,一边脱着他身上的花衣裳一边问:“这衣裳是怎么回事?”玉哥见她不理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不理会她的问题,只对着帘内的郑氏道:“娘,家里没米了,您的药也快断了。”锦哥手中一顿,这才垂着眼,沉声道:“高家出了点事,没能拿到钱。”玉哥一怔。看看无忧担忧的眼神,锦哥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又道:“没关系,那个新段子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明天定能多得些银子。”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娘的药且先缓缓吧,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有病。”顿时,帘内响起一阵哭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竟生了这么个女儿,要不是她贪生怕死,我们一家早就团聚了……”玉哥忙瞪了锦哥一眼,转身跑进帘内去安抚郑氏。锦哥则是一阵面无表情。这些年,她有许多地方都变了,可唯独不会说话这一点,却是一点儿都没变。许是听多了郑氏的哭声,一家人早已不再把这当一回事。锦哥忽略过帘内的抽泣,隔着帘子问玉哥:“家里还有多少钱?”帘内,玉哥一阵沉默。锦哥的眼不由一眯。她知道,自己定是又上了玉哥的当,便沉着声再次问道:“还有多少?!”玉哥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交完房租,大概可以用到月底。”她忽然又扬声道:“家里真的没米了,你又不许我出门!”当年,她们刚刚逃出京城时,玉哥那出众的相貌几次三番为她们招来祸事,自那以后,锦哥就再也不许她出去抛头露面,自己也从此换了男装。锦哥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玉哥生这个闲气,再次问道:“无忧的衣裳又是怎么回事?”玉哥一边心不在焉地抚着郑氏的背,一边答道:“还不是那些孩子,又欺负无忧了。”锦哥扭头看向无忧,无忧忙划拉着双手表示自己很强壮,却不想他的肚子在这时发出一阵“咕咕”声,他不由低下头去。锦哥微微一叹,转身从床下拉出米桶。只听玉哥又道:“无忧那件衣裳还是当年你的衣裳改的,布料早就洗薄了,眼下已经破得没法补了。这件衣裳是大魏哥给的,说是胖妞穿不下,放着也是浪费。我原本打算让你拿去旧衣铺换件男孩的衣裳给无忧穿,偏偏你又不回来。”低头看看米桶里仅剩的一把米,又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想到粮油店此时肯定已经关门了,锦哥只得叹了口气,问:“胖妞娘知道大魏哥把胖妞的衣裳给了你吗?”“哼,”玉哥冷哼一声,“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撕坏无忧衣裳的人里也有胖妞一个。”看着的那把米,锦哥摸着耳朵咕哝道:“真麻烦。”“不许把衣裳还回去!”玉哥掀着帘子出来,瞪着锦哥道:“他们撕了无忧的衣裳,本来就该他们赔的!”凑合着那碗仅剩的米,锦哥熬了一锅粥。她替自己盛了一碗稀稀的粥,将剩下的全都端进屋去,然后掩上门出来,一个人独自坐在檐下搭出的土灶旁,默默喝着粥。屋里,见锦哥掩了门,玉哥这才将布帘拉到一边,用木托盘盛了粥和咸菜给床上的郑氏送去。望着那碗清粥小菜,郑氏又开始例行地垂泪:“我怎么这么命苦?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女儿?!如果不是她贪生怕死,我们这会儿早就跟你爹团聚了……”屋外,锦哥依旧面无表情地喝着粥。这些年,每当一不如意,郑氏就会把她的“贪生怕死”拿出来念叨一回。甚至发展到最后,她只要一看到锦哥就会想起她的“贪生怕死”,然后又是一番让大家不得安宁的哀怨哭泣。终于有一天,她的哭诉惹毛了锦哥,两人大吵一架,郑氏哭骂着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于是气头上的锦哥干脆在屋内挂上一块布帘,让郑氏彻底如愿。
《锦囊的拼音》第3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