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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一阵幽香扑鼻而来,那罗想起小时候家中的遍地兰草,心下有些欢喜,程赫见他脸上的迷离之色,不免心中唏嘘,强作欢颜道:“大将军当年最爱兰草,这些还是当年他命人种下的,你看开得多好啊!”
那罗不想再提当年之事,强笑道:“确实不错,那就麻烦程将军,今天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院中有三个房间,那罗被引入中间那个,正对着满园翠绿淡雅的花朵,清馨悠远的香盈于室内,让人顿觉神清气爽。那罗把四个侍卫安排在两边房间,自己往床上一躺,精疲力竭,眼睛一闭就准备睡去。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传来,门刚一响,那罗从床上一跃而起,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惊,水盆顿时离手,咣当落到地上,那罗一看,原来是个美得惊人的红衣佳人,眉如远黛,眼若秀水,氤氲着迷离雾气,秀发如云,松松挽了个环,用一根碧玉簪簪住,衣服却是穿得十分奇怪,整个酥胸若隐若现,肌肤白如凝脂,乍一看真让人心跳如雷。
那女子的表情似悲又喜,眼中的水雾更重,终于凝结成两颗晶莹的露珠。她好像极力要掩饰什么,头一低,让露珠消失无形,抬头又是一张灿烂如花的笑脸,“请问是不是那罗将军,程将军要奴婢来伺候您。”
那罗把她转瞬即逝的表情收在眼中,心中有些疑惑,他从小在寺院长大,看到这种装束颇为尴尬,撇开脸道:“算了,我睡一下就起来,不用大费周章,你也不用理我,自己到外面去看看花吧,等我睡好了再叫你就是。”
那女子径直走到床边倚着他坐下,娇滴滴道:“将军,您有所不知,程将军专程从扬欢楼里把奴婢接来,就是让奴婢来伺候将军的,你现在如果赶奴婢走,奴婢要怎么向程将军交代。”说哈间,她温温软软的胸已经贴到他的背上。
那罗哪里遇过这样旖旎香艳的刺激,顿时浑身僵直,女子抚摸着他的胸膛,在他耳边轻柔道:“将军,求求您,您看看奴婢吧!”
那罗脑中一片空白,像受到蛊惑般转头,嘴唇被两片带着奇香的温软物体堵住,脑中顿时轰隆隆作响,用力把她推倒,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被推倒在床上,酥胸露了一半在外面,惊得目瞪口呆,呜咽道:“将军,您如果不满意,尽可以让程将军再找一个,请不要这样对奴婢,奴婢也是找口饭吃……”她说不下去了,垂着头掩面低泣。
那罗慌得手足无措,喃喃道:“姑娘,我不是不满意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怎么可以跟你……你别哭,我刚才是不是力气太大了……你别哭……”
闻言,女子仰起脸,梨花一枝春带雨,更是惹人怜惜,她含娇带恨瞪了他一眼,“您又从没问过,奴婢名叫小玉,现在算认识了吧!”
那罗正绞尽脑汁赶人,小玉温软的身体又贴上来,双手缠上他脖颈,娇柔道:“将军,不要再耽搁了,天都要亮了。”
那罗只觉得从身体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股火烧得越来越旺,让他眼中一片迷蒙,他咬了咬牙,把那讨厌的红衣撕开,深深埋在那没有任何束缚的胸口,让欲望痛快地宣泄。
“将军,将军……”伴随着娇吟声,小玉不时叫着他的名字,用颤抖的手碰了碰他脖子上的玉饰,又如烙到一般猛地缩回来。
他发出一声低吼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不太真实的声音,“那罗哥哥!”心头一动,汗流浃背停在她身体里,良久,亲吻着她的面颊,柔声问道:“累不累?”
她吃吃笑着,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良久,他平躺下来,顺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认识我吗?”
怀中的人身体微微战栗,含含糊糊道:“当然认识,全天下的人都认识您,那罗将军!”
他猛地把她压到身下,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道:“小玉,只有一个人叫过我那罗哥哥,你知道吗,你很像她。”
那眼中的慌乱已无处可藏,他顿时清醒过来,心头如被虫咬蚁噬,疼痛难当,刚才的热情全成了冰凉,他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如玉,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怀中的女子已经满面泪痕。
“那罗哥哥,你说皇兄会不会带我去放风筝?”
“如玉,你别着急,如环不带你去还有我呢,我一定带你去,我们天保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等下我们四个偷偷溜出去。你嘴巴紧一点,别给你母后知道。”
“真的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我们在召南就天天待在宫里,我可不要在这里也被关,我要出去玩!”
“那好,我带你出去,可是你要听话,不能到处乱跑!”
于是,三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六七岁女孩偷偷溜出来,四人在天保京城边吃边玩,京城那天大乱,宫里的卫队全城出动找他们,当那方带着亲兵在树林找到他们时,气得把几个浑身邋遢的小鬼一个个扔到马车上,回去还把那罗狠狠揍了一顿。
那是金如玉这辈子最快乐的经历。
召南大乱,她化装成宫人趁乱逃了出来,在路途中被歹人劫财劫色,最后辗转卖到扬欢楼。她痛不欲生,自杀了无数次,可扬欢楼的老鸨花了大价钱买下她,怎么会舍得白花花的银子扔进水里,对她的看守极为严密,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听天由命。
前不久,她听说大将军之子那罗回到天保宫中,不禁悲喜交集,她没曾想世间还有她牵绊和期待的人,没曾想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终于有了活下来的勇气。
从那时候起,她就一天天算着日子等待他的到来,希望能见他一面,见一面已经足矣。没想到上天真的对她不薄,当程赫把她接来,让她去伺候那罗将军时,她只觉这个消息太不真实,一路走来,每一步都象踏在云端,直到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幡然醒悟,她与那罗,与寂寞童年最美好的回忆,终又重逢。
那记忆中的轮廓已经加深,她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一眼就把心中的影子和眼前这俊美的男子重叠,以绝望而悲凉的心情刻在心上,至死不忘。
她怕他会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不敢认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只想靠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他。
如果不出意外,温柔的那罗哥哥早已是她的夫君,当年定亲的角形玉饰仍然挂在他脖颈,如冰如雪,恍若刚刚雕琢而成,而天保送给她的定亲信物已在颠沛流离中毁弃,同样的物事,不同的命运,怎不让人唏嘘感叹。
当两人合二为一,她忘记了所有,真正领会到那种销魂蚀骨的快乐,在到达天穹的那刻,她脑中一片空白,压抑许久的呼唤终于冲出喉咙:“那罗哥哥!”
命运跌宕起伏,总会在最寂寥的长夜留一盏灯,照亮无望的前程。
《碎玉倾杯 却却》第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