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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于夫面有得意之色,仗着有一点武功底子,忍痛一跛一拐的向赏花厅方向走去。刚走出不过三五步,突然浑身一颤,转头手指微雨,满面狰狞痛苦之色:“你,你,好毒!”倒退两步,轰的倒地,身子丑恶的扭动几下,继而再一动不动。老孙头一惊,几步合作一步跑上去,只见何于夫双目紧闭、口鼻流血,面目狰狞,一探鼻息,已气绝身亡,不由得惊叫道:“他,他,怎么死了?!”抬头见微雨已在身侧,面现诡异神秘的笑容,见她轻启朱齿道:“我明白了,不是我立意要杀他,只怪他太过贪财爱宝!”
还在诧异中,微雨已从何于夫怀中取出那幅画卷,道:“玄机便在这幅画之中!”又对老孙头说:“你且看看,何于夫身上还有甚么异常症状。”
老孙头将何于夫尸身的衣襟翻开,细细检查一番,奇道:“噫,他身上遍布紫斑,尤以左手手指处为重,竟和,竟和……”正在思索间,未有说完,微雨已接言:“竟然和他的妻子——我的姑母何夏氏死后尸身上的紫斑一模一样,是吧?”
老孙头豁然开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微雨面有喜色:“我一直思忖姑母之死大有蹊跷,如今各种线索一串连,原来如此简单。”提起那幅画,侧头问何品秋道:“品秋,当日这幅画是你们一家三口盗的,是不是?”
何品秋低声道“不错”,抬头与流霜目光相接,接着说道:“我在父亲的安排下,前年赴京师有意结识了流霜,从而达成了报仇与取宝的同盟,并对如梦别院早就进行了一番设计。当日流霜得知你父亲拿了一幅画托老孙头与你,便装作掉落池塘,不与你同行;在你离开京师后,飞马来巴城与我商讨。”
“可是时间已然不及,为了拖延我进巴城的时间,流霜在入巴城时有意制造了巴城外普兰寺前方的大石堵路事件,对吧?”微雨道。
流霜答道:“不错,我有意劈断几枚大树,劈下几块巨石,以堵住你们入巴城的路,争取时间。不料,此举竟被一个路过的和尚看过了,只好杀人灭口!”
微雨叹道:“阿弥陀佛,这名和尚死得可真冤。”
“为了大事,岂能拘于小节,姐姐你不一向是这般处事的么!”流霜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我与品秋商议一番,决定盗取那幅画,只是如何盗取倒是颇费脑筋,议来议去,只能是在送葬路上,我偷偷混入,杀老孙头夺图最为妥当!”
微雨有些惊异:“如此说来,实际行动与你们的计划多有出入,你们究竟是如何夺画的呢?”
流霜朝何品秋努努嘴:“我也不知,倒是品秋你是如今唯一知情人了!”
何品秋低头思量一会,方慢声说道:“这件事,我也极有疑惑,说起来也糊里糊涂!那日,我与流霜议定偷画后,流霜便先自离开。其实我一直与流霜单独联系,从未告诉流霜我的父亲母亲——哦,应该还是说何于夫和养母罢,他们这十余年对我还是甚好的——从未告知流霜他们也参与了整件事,何于夫是幕后主谋。我与他们又商议一番,仍是想法盗画这一办法。”
“那日晚上,我与微雨姐姐说了半晌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不一会儿,竟然醒了过来,一看身旁所有人竟全然进入了梦乡,我摇了摇何于夫和养母,他们都酣睡不已。我一想,这倒是一个机会,便来到老孙头身旁,轻轻巧巧的将那幅画盗了出来。后来一想,这老孙头被盗了画,岂不会大吵大嚷,须得先发制人,便将微雨姐姐送与我养母的那枚金簪也偷了藏在自己身上。”
“真是好计呀,果然,姑母不见了金簪,痛心不已,大吵大闹,反而是对你们最好的掩饰。”微雨言道。
何品秋点头:“后来,我偷空将此事悄悄告知了何于夫与养母,他二人都惊喜不已,养母故意让假碧珠烫着弄湿衣裙(见第五章),以便回家将那幅画藏起。唉,此事太过容易,我当时总觉得有些不妙,果然,我养母竟奇奇怪怪的死了,虽说是中的蛇毒,但未免太过巧合;再说,我们后来细细搜寻过一次,那幅画也不见了!”
“因为,那幅画已然被我拿回!”老孙头突然说道。
何品秋大惊:“这,这,怎么会这样,那我养母,是不是您……所杀?”到“所杀”二字,声音极低。
老孙头摇头:“不,我到场之时,你养母已然死去了!头一日失画之后,我极为焦急,思来想去,觉得你家三人颇有可疑,又见你养母一人离夏府回家去,便暗自远远跟踪,见她先去包扎被烫的手,又匆匆忙忙往家中赶,只入得家门不过须臾,便狂叫一声,打开房中,倒在门槛上,那幅画散落在地。我走近一看——她已死去,便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收起,看也不敢看一下。本待回府报知大姑娘,谁知,……”正说到此处,已被微雨打断:“罢了,以下种种,不必说了!”老孙头忙噤声不言。
微雨又问何品秋道:“如此说来,那下夜萤草药物之人,不是你们一家三口了?”又侧头问流霜:“也不是你?”
流霜苦笑:“自然不是!”
“药定不是我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下的,你还是快些告知我,养母和何于夫究竟是怎么死的!”何品秋急道。
微雨微微一笑,走入小亭,将那幅画放置于亭中石桌上,再慢慢展开。
二十七画中玄机
这幅字画卷轴制作十分精美。以缣帛作画,紫檀轴头,装的是紫罗襟(“襟”俗称“包首”,是为了避免卷子边缘破裂,在卷子的两端及上下装裱,也叫“玉池”或“装褫”)、玉絮带。右襟边缘尚存蜡封痕迹,想是当初何夏氏破拆时留下。
微雨秀目流转,又仔仔细细的将这幅画上上下下看了一次。老孙头已按捺不住:“这画中有什么玄机奥妙,姑娘你倒是快说呀!”
正在说话间,微雨已将手指向卷轴一处,笑对跟随入亭的流霜、巴荷、程平儒等人说:“你们看,这是甚么?”
众人一看,她手指处乃画卷右襟,离蜡封处仅有一指距离,紫罗襟颜色深沉、富丽华彩,一时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流霜倒底习过武艺,眼神尖锐,“啊”的发出一声惊叫,发现微雨所指之处有一细小的刺头,似铁非铁、似铜非铜,宛如针头粗细,被紫罗襟光泽所盖,若非非常留意,实难为人发现。
流霜长叹:“原来如此!”
何品秋面色煞白,语音颤抖:“就是这,这小刺?”
微雨的面色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惨白,艰难的说道:“是的,这刺头上喂有金刚王眼镜蛇之剧毒。拆开画卷之人,稍有不当心,被这刺头划破手上肌肤,极为容易!一旦肌肤被划破,毒素由血液进入体内,瞬息之间便可毙命!姑母当日定是拿得画卷回至家中,迫不及待的打开卷轴,被刺头划破右手中毒而死。不过因为姑母当天恰巧右手被烫,敷了厚厚一层黑色草药,被毒蛇蛟却不见毒牙痕这一最大疑点被掩盖住,加之全身布满紫斑,正是中蛇毒症状,故而让仵作和我,都看错了去。假若,当天姑母手中未被烫或敷药,只怕当时我们就可识破。唉,这,或者也是天数使然呢!”
《有女如斯是什么意思》第3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