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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的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村民出现在沙滩上,我并没有多加注意,任何人都可以到沙滩去,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六七个人聚集在我身后。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瞥见了他们手里的鱼叉和绳子,马上得出了不祥的结论。
我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快跑”的命令,海豚们随即抛弃吃了一半的鱼,冲向外海。一根鱼叉嗖地落在我脚边,差点刺穿海豚的尾鳍,幸好它躲开了,一甩尾巴,消失不见,要是我也能做同样的事就好了。我试图逃往码头,但他们很快把我抓住了,捆起来,蒙上眼睛,推着我往树林里走,我想应该是树林,地势缓缓往上,而且我能闻到湿叶子的气味,一路上都能听见鸟叫声。我问“为什么”,没有人理会。我接着说,*如果你们想除掉我,还不如把我放逐到海上,至少处理尸体容易一些*。有人用布团把我的嘴堵上了。
这是早有预谋的。这些人——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是谁,听命于哪个或哪些议事代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森林深处搭好了一个临时监牢,准确来说是一个地洞,用木栅堵住开口。他们把我推进去,一块黑布盖到木栅上,脚步声远去,没有光,也没有人声。
我花了好久才弄掉嘴里的布团,用更长的时间借助一小块突出的石头蹭掉蒙着眼睛的布条。可惜那块石头不够尖锐,割不断绑着手腕的绳子。我往上跳了几次,都碰不到木栅,决定保存体力,贴着洞壁坐下来。我的囚禁者选了一个好时机,你不在,术士不在,阿沙尤也不在,剩下的人也不会质疑为什么议事长的外岛情人不见了,他们只会认为我遵照你的指令去了南方群岛。等舰队回来,我很可能已经在海底某处腐烂,喂养着小蟹和盲鳗。
我必须尽快逃跑,不单单是离开这个地洞,是这个岛。
第24章第78-80页
我一整晚都没有睡,根本没有倦意,恐惧令我极其清醒,害怕半夜有人来割了我的喉咙,或者做更糟的事。黑布缝隙里漏出阳光之后,我尝试呼救,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不过除了鸟鸣和微弱的虫鸣,什么都没有。
这是森林里的哪个角落?也许是泉眼往东的某处,离我和阿伽农曾经采过蘑菇的地方不远。因为我的囚禁者押着我走上了一小段斜坡,而且途中某处响起了小绿鹧鸪的聒噪,这些叫声粗砺的草绿色小鸟只在一个地方过冬,就是泉眼周围的茂密树丛。要是天气很冷,会有人来这边砍柴,但春天已经很近,很难想象谁还会跋涉到这里来。
我用布条包住手指,慢慢把那块突出的石头从泥土里抠了出来。它比我想象中大,如有必要,可以用作武器。我用它继续挖开泥土,寻找更尖锐的石块,不过只找到了草根,草根和更多的草根。
下午的某个时候我睡了过去,背靠洞壁,紧抓着石块,一听见脚步声就惊醒了。黑布被掀开一角,绳子吊下来一个装着淡水的木桶,水里漂浮着几块果干。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绳子被割断了,布铺回原处,脚步声远去,听起来是两个人。
如果这些人并不寻求用长矛把我刺成蜂窝,那他们想要什么?也许打算让活着的我当众供认我没有犯过的罪行,也许用来要挟你。也可能是绑架犯本来计划好了谋杀,但最后一刻失去了勇气,吵起架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我吃掉了一个泡得发胀的干果,没有喝水,不知道下一次送食物是什么时候,淡水必须存起来。
第二天我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挖土,更多的草根,还有一些贝壳残片,很脆,一按就碎了。我吃了第二块干果,喝了两口水,再往深处挖。临近傍晚下起了小雨,就在我考虑暂停的时候,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刮到我的手指,一块陶片,也许曾是水罐的一部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某个陌生人失手打碎罐子,恰好裂出这块边缘锋利的碎片。我把它掏出来,夹在膝盖之间,磨断了捆着手腕的绳子。
我马上尝试往上爬。用陶片和石头挖出小小的凹陷,足够手指和前脚掌借力即可。然而雨势一直变大,水像瀑布一样淌下来,泥土像融化了一样,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积水很快没过小腿,我只好站着,祈祷雨停,就算有任何神灵听见了,哪一个都没有回应。
过了一夜,积水变成黏稠的泥浆,慢慢变干,发硬,为我的狭小泥土囚室增添了一层新地板。水桶装满了,于是我允许自己多喝几口。干果只剩下五颗,其中三颗是指甲大小的树莓。我蜷缩起来睡着了,打算第二天再尝试攀爬。
《对角线构图法》第5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