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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又的秀眉果然再次凝起,显然剑傲的话更进一步地填补了她的确信,握著身畔人的手紧了一紧,表面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搬演尔虞我诈的对手戏。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辛苦大叔。可敝门有个怪异的习惯,我们妖怪被人害得惨啦,未免有些别别扭扭,不喜让人看见我们做些什么,大叔虽是受九十九大人之命,恐怕其他的头领妖怪们会不开心,要是给人知道你乔装成小妖到会场上闹,他们那些人心胸都狭窄的很,必定跟大叔你过不去,呀,猫又知道啦!」
拍手胸前,猫眼无限雀跃,想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和我们一道走,然后猫又替大叔向各位求情,这可是因为猫又喜欢大叔,凭著猫又的情面,大人们的愤怒不定就此揭过,否则猫又真怕你被他们找上,到时连尸体也找不著啊!」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
肺泡一阵虚弱,剑傲急遽地喘起气来,对于猫又自弹自唱的本领敬佩不已。努力争求恢复体力的时间,他使尽浑身解数胡言乱语:
「在下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必定举高双手同意姑娘的决定,不过姑娘若是执意相帮,在下也不忍拂逆姑娘的美意,咱们大可玩玩名符其实的猫捉老鼠游戏。只是在下这只老鼠顽劣得很,想要请鼠入瓮,恐怕要姑娘多费点力。」
边撂下近似挑战的话语,剑傲心中暗暗有个打算,即是将他俩引到稣亚身畔,因为依他法定搭档的能耐,猫又必可毫发无伤地手到擒来。虽然逼供并非他所素喜,到时也只有权宜行事。
且况看来这姑娘已决意和门内脱离关系,倒不必担心群妖的势力横加干预,假若猫又当真不知魂封的解法,一个昔日地位甚高的叛徒应当也是良好的要胁工具。
否则以他如今情况,病体加上伤兵,连猫尾巴都逮不著,何况从诺大百鬼门探出机密消息。
「大叔也真是有趣,素来只有听说猫自己去寻老鼠秽气,却未听闻老鼠求猫来捉他的,敢情大叔精力过盛,想要玩玩捉迷藏么?」
猫又心知自己占尽上风,但她对剑傲那快剑仍有忌惮,距离不敢过于拉近,只得全看语言力量。正想再调侃几句,却惊觉身畔一只大掌挡来,竟是身后人出手拦阻,她不由得顺著那双粗壮手臂向后看去,恰巧望见那双无时无刻不认真的松木深瞳:
「你为什么不拔剑?」
代替情人的嘲弄,蓝色蒙面中的松木色更趋浓郁。注意到对手的长型兵器始终悬挂腰际,对敌时也不只一次移手向剑柄位置,然而始终阵前勒马,没让他随主征战沙场。虽不知自己暗器功夫和拔剑速度孰为高下,但可以确知的是,出鞘利器必能够某程度地扭转一面倒的劣局。
剑傲意态闲雅地笑了起来,一如往常无数次被敌手逼入绝境,或许他天生就对死亡这玩意儿没有常人概念,以往无论朋友和敌人总是这样揶揄,他那份漠视死亡的态度简直就深埋在灵魂里,而那份洒脱终有一天会激怒死神之镰,亲手来取走他性命:
「等你们确实捉到我再来拷问,不是惬意得多?不说旁人,我瞧你的猫又小姑娘对此必定乐意。」
习惯似地轻敲身畔剑柄,他当然没有告诉猫又,魔剑的力量太过诡异,一但出鞘,剑傲从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奴代主令。
虽然剑这武器一向是他唯一的知己,但知己又怎能事事相信?若是一个错手,让猫又成了继黑乌鸦之后的牺牲品,得来不易的线索恐就要从此失去。
拼著最后一丝脚力,剑傲艰难地跃上最靠近他的屋檐,一来制高点可以看清敌人的意图,二来可以躲避暗器一系的攻击,只消能让追逐者在达阵茶馆前与自己保持距离,而他还留得有性命,此番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猫又和剑傲的动作几乎同时,那知双方都还来不及加速,她身后忍者却有进一步动作,并非急燥地追寻,青年改变了作法,风在他身际狂拂而过,却吹不走一丝他独有的静心。
却见他闭目养神,双手在胸前捏成一系列复杂的咒印,熟练而果决,一如他沉默寡言的个性。身畔的猫又还未及反应,深沉的语调自青年的口中呢喃吐出,气势直逼滚滚翻搅的黑云:
「伊贺流忍术──天摇地动之术。」
此咒一出,居于高处的剑傲突地浑身一震,绝不是因为馀病所牵而头晕,因为这震撼的效果是如此之大,屋宇链接路树,路树链接天空,天空又呼应大地,包裹剑傲等三人的世界景物如没入波涛翻腾的水里,颤抖荡漾起来。
他听见身后的小猫一声轻呼,足履平地竟然站不稳脚步,斜落在身畔人的怀里。
平地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立足于崎岖的逃亡者,陡峭屋顶上无所凭依,加之地震所造成的土崩瓦解,足下的一方寸土竟斗地宣告失陷。
屋瓦沙土的威力惊人,将他的视觉连同身体埋入深遂而无边的黑暗里。
「可恶……」
他立时鱼跃而起,这才发觉自己已从屋顶落入屋内,室里漆黑得可怕,害他一时还以为自己摔瞎了眼睛。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天摇地动之术」──回思适才突如其来的法愿,犹记他曾经略闻古日出忍者的事迹,除却体术之外,他们尚有神秘的「忍术」。
与其说是忍术,往往不出是利用物理或自然的规律,创造带有神秘色彩的大型魔术。「天摇地动」的渊源则来自前世时代的甲贺,最早是利用古老建筑将重心置于房梁上的原理,只消忍者在克敌时使力晃动屋顶间的横柱,馀柱便会群起效尤,牵动整间屋宇走入地裂天崩。
「叽」地一声,屋舍的彼端传来破门的声音,剑傲情知锲而不舍的追兵已近,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摸黑窜高,矮身到屋宇内一座晃动的黑影后去。黑暗中难以辨识方向,剑傲只得随手乱摸,那知才一个转身,忽觉触手冰冷,竟似摸到了死尸类僵硬事物。
他吃了一惊,虽说无生命的物体他见得惯了,害怕倒不至于,然而再次伸手探索,这才发觉他所藏身之处,竟全是如此诡异的事物,悬吊一屋。于是顾不得发出声响是否吸引敌人注意,好奇心促使他将长而瘦的五指轻贴那物体,以轮廓的摸索代替视觉的辨识:
「傀儡娃娃?」
不消探索几下,剑傲便在心底惊呼出声。对于屋内的竟不是惊慌失措的居民,而是这无生命的物体感到讶异,瞧那数量,同样的木偶竟似不少,绝非偶然堆积于此。
可是谁会在这设立傀儡木偶的集散地?
剑傲不禁纳闷不已,边惋惜稣亚不在身边,否则就有唾手可得的照明,好在体术的水准让他的视力稍微优于常人。却见斗室中果然如剑傲所料,悬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形玩偶,白如蛛网的吊线充斥屋内。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有的傀儡衣著完好,眼耳鼻口一应俱全,桦木白皙的表面著上各式油彩,若是在灯光充足的舞台上,必定是吸引群众目光的栩栩如生;有的只半成,初胚未披上色彩杂染,只馀酷似人体的优美曲线。
《五占本纪 行走的树叶》第20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