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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罗伊,我推开窗户,外面风呼呼的吹着,树枝上都是光秃秃的了,衬得天空都灰灰的,我觉得无聊,突然想回家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生日前夕张濉萍的那个电话起来作用,我对着故乡没有那么抵触了,反正趁着空泛期,决定走一趟。随意收拾了点行礼,一个人去车站买票,候车,起程。以前去哪里虽然也是自己一个人,但是都是有目的的,急切的,没有像现在一样,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候车,挥霍大把的光辉看窗外的风景。
到了小县城时已经是七八点钟。我提着自己的旅行包,犹豫了很久,还是往家里的宿舍楼走去。上次回去过一次,这次顺利许多。
我步子走得慢,一半是因为闲散,一半却是因为犹豫。踌躇半晌,还是站在了房门外。敲了半天门,屋子里却是没有响动。倒是旁边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大娘,我仔细一瞧,竟是上次医院里见的那位。
“你是成莨意吧?”张阿姨问道。“啊,是我,阿姨好。”我装作乖巧的样子回答。“我说嘛,我上次见过你,你可回来了,也不看看你妈最近因为身体不好憔悴得好厉害,还得加班加点,一般都要凌晨才回来呢。来,先进我屋你坐坐。”张阿姨一路把我迎进她家里,又开始给我唠叨张濉萍的生活。我才了解,原来上次她摔伤了腿,虽然出了院,但是并没有休息多久就去工厂上班了。而他们工厂现在也不景气,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虽然张濉萍身体再不好,每日也得去上工,年关一近,加班加点是常常的事。“哎。你妈呀,本来是该享福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这样忙碌是为了啥,你没瞧见,她那头发都白得快完了。”张阿姨一直唠叨,那关心的模样让人意外张濉萍是她的亲人而不是我的。我反而像是个客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她的近况,保持礼貌的微笑。
金钱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倦意袭来,忍不住就在沙发上打起瞌睡来。等我清醒的时候张濉萍已经坐在我旁边,礼貌的同张阿姨讲着话。我半眯着眼睛,没有直视她,只能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观察她的容貌,虽然她一直显老,但是从来没有老到这个程度,眼角和嘴边都挤成了各种的褶子。暗黄的肤色,各种各样难看的色斑,就是那种走在街上,别人看到都会嫌恶的老人模样。我从中辨认她的神色,心中是乱乱的,也不再装睡。
假装刚醒,跟张阿姨和她家里人道了谢,跟在张濉萍身后回家,我没有钥匙,上次回来的时候她本来让我拿一把,我走的时候搁在鞋架上了。很自然的,张濉萍提着我行李包,开门,直接去为我整理床铺和开热水器。我站在屋子中间,有些畏手畏脚。等着她出来说:“你收拾好就睡吧,我先睡了。”我才自然一些。这么多年的隔阂,怎样也不会太亲近。
流水哗啦啦的打在皮肤上,浴室的瓷砖花色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有些俗气,可是看着很亲切。高三的下半学期,我变得很沉默,在学校除了和老师说话很少见我开口。也不是故意弄得自己很孤僻,实在是抬不起脸来看周围的人。每天都想要活得更严谨一些,唯一可以放松的时候就是在家洗澡的时候,水开得很大,然后再哭一会儿。此刻我站在这里却没有什么哀怨的情绪,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是,也许正因为那样,我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书本上,也好死不死考上了个大学,同样,如今能自己养活自己。
和记忆中味道相同的枕头床被,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是个大太阳天。冬日里有阳光总是特别的让人舒服,我这几天赖床赖惯了。也就窝在被子里,可是醒了以后就特别容易冷,只得不甘心的爬起来。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也没有人,饭桌上用报纸盖着几个餐具。揭开看是油条和豆浆。还有些温温的。我也没洗脸刷牙,抓起就开吃。
等着吃饱喝足,再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又觉得无聊。看着桌子上摆得方方正正的钥匙,决定出门溜一圈。
真正出了门,才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整个小城里我认识的人不多,学生时代更是没什么要好的朋友,现在突然拜访说不定只能换来白眼。我站在街口,孤独感照样袭来,原来不管是在哪里,我都显得很孤单。
随意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个菜市场,嘈杂的人声,溢得到处都是的污水,特别是卖水产的地方,鱼腥冻臭弄得到处都是,我实在无聊,只得钻进人群中,准备买些菜回去对付对付。昨天听张阿姨说张濉萍这几天都忙着呢,也不知道顾不顾得上我。
买了些土豆,看到旁边菜筐里圆滚滚的洋葱我突然想到叶书闵。想着他不爱吃,也顺道买了两个,买完又觉得自己幼稚好笑,也罢了。又晃了一圈,买了鱼和排骨。青菜也买了些,就提着闷鼓鼓的一袋子东西回去。
看了会儿电视,正准备弄些吃的。门就响了,我伸出个脑袋一看,张濉萍正在换鞋,手里也是鼓荡荡的一篮子菜。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去接过篮子,提到厨房去。她换完鞋,走进来,看着我今天买回来的也是愣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今天厂里也没什么事,就请了假。”虽然她也算是厂里的老资格了,但是我一直知道张濉萍是个好强的人。很少请假。心中有几分彻动,也没再说话,就蹲在厨房帮着剥大蒜和洗青菜。心中有千百个回转,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对我好呢?
这一桌很丰盛,我喜欢的麻辣鱼,土豆烧排骨,麻婆豆腐,还有炝炒莴苣什么的,一大桌子,就我和张濉萍两个人。我吃得慢,也不知道跟她聊些什么,张濉萍倒是不紧不慢的说了些话。问我又不是节假日,怎么有空回来什么的。我就随意说想换个工作,辞职了什么的。她给我夹了块排骨,突然叹了口气说:“这房子恐怕是要拆了。厂里说着建新房。”我听着是个大事,让她详细讲讲。她才说这房子虽然是分配到我们家了的,但是现在厂里把旁边的地也买了下来,准备重建。如果我们不要房了就能分个十几万,相反,如果还要新房,就得再给十几万的钱。张濉萍的意思是不要房了。我一听反问:“不要房,那你住哪呢?”张濉萍说:“厂里还有员工宿舍,凑合一下的话……”我停下筷子:“那十几万我给你出,只是拆迁这段时间你将就着先住住宿舍吧。”张濉萍低头唔了一声,答:“我有个七八万块钱,你给剩下的就好了。房产证,我会写你的名字。”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张濉萍和我坐着看电视。我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积蓄,定期只有三万块。各种银行卡加起来可能也就一万来块,刚刚夸了海口,这个几万块还得去借。
接下来的几天张濉萍又得去厂里上班。我待得也不是很有趣。罗伊又打电话来催我回去,就收拾收拾走了。不过经过几天相处还是和张濉萍的关系融洽了许多。走得头一天晚上还和她和气的说了些话,虽然只是些天气房子的事。倒也觉得窝心许多,只是始终不及其他家的子女来得亲近。
《爱是迷迷糊糊》第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