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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朔摆手道:“不用。我跑着去就行。别看我这都快三十岁了,我跑得还是比马可快多了。”说着,他边从身上翻找着什么,边嘟囔道:“人都说衣锦还乡,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了这个袍子,可大家却都不穿了,我倒成了老土冒了,枉我还改了改这衣裳,加了俩兜儿。好了,找着了。”
言罢,他露着大白牙,一派爽朗,笑着将纸笔递了上来。徐明慧接过来一看,那纸比往常用的宣纸硬上不少,而那笔也古怪得很,倒有些像炭笔。
“麻烦娘子给我画一份地图吧。就是……就是从这里开始走,怎么到公主府,简单画画便可,也不用画得多好看。”
徐明慧一笑,用这奇怪的笔在纸上匆匆而绘,又在其上细细标明,而后又检查了一番,这才递给了傅朔。傅朔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笑着谢过徐明慧,然后大步流星,疾步离去。这料峭春风一来,将他那袍子吹得鼓起,那古怪的背影落在徐明慧眼中,不由令她哑然失笑。
待到桃花粥及清明馃都做好之后,徐府众人围坐一桌,吃了起来。徐子期一如既往,身板挺直,匆匆吃完,随即对着流珠低声道:“今日下午,官家召我及一干近臣入宫,诸人一同骑马击鞠。清明有三天假日,明日我领着二娘,及瑞安如意,驱车踏青,赏乐游玩。待到后天,再到京郊……”
他稍稍一顿,声音微沉:“给父亲祭扫。”
阮流珠眨了眨眼,给饭量越来越大的瑞安又添了两个清明馃,并不看向徐子期,只柔声道:“都听子期安排。只是今日下午那击鞠,鲁元公主也组了支队,邀儿一同去玩。盛情难却,儿也不好推辞,所以儿与子期,倒是可以一同入宫。”
徐子期剑眉微挑,沉声笑道:“二娘也会打马球?”
阮流珠笑曰:“骑马会,拿杖子打球会,这打马球啊,却是一窍不通。儿推脱数番,可公主偏说儿身子长,其他小娘子身子短,一弯腰打球说不定会坠下马去,硬是拉了儿去。儿不去,她就要灌酒,儿也只好应承了。待到下午时分,儿若是当场出丑,子期可得记得给儿解围。”
徐子期一笑,声音放得轻缓,道:“二娘若是不会,便也不必逞能,只在外围转悠便是。若是被人闷了一杖子,那可就不好了。”
及至下午时分,弄扇及怜怜领着两个小家伙上街玩儿,而徐子期则与流珠各乘白马,入得宫城。徐子期却是不知,傅辛本教那阮二娘早些入宫,好与她亲热亲热,流珠却偏扯了徐子期做幌子,与他一同来此。
只是她到底还是没能逃过去。二人刚至宫门处,便有太监来,说是皇后召见阮二娘,徐子期眸色微沉,不曾出言,而流珠心里一个咯噔,无奈至极,却也只好佯装无事,与徐子期别过,由那太监领着,莲步轻移,款款离去。
召她的人,自然不会是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娇宠后,而是那手握杀伐大权的座上君王。他此时正歇在一处小园内,由关小郎伺候着穿上黑亮马靴。男人半靠在藤椅之上,眼儿半阖,忽地听见一阵花叶拂动之声,不由翘了翘唇角,睁眼便见那小娘子发髻高盘,穿着碧色罗裙,立在花间,看着仿若低眉顺眼,却不知心底深处,又在思量些什么。
傅辛慵懒地收回视线,动了动脚,半跪着的关小郎一看他这意思,立刻明白过来,将另一只黑靴子搁在一旁,缓缓退下。
流珠但听得傅辛声音微哑,抬了抬那没穿鞋的右脚,缓缓说道:“还请内妹帮朕穿靴。”所谓内妹,便是小姨子的另一种称呼。
流珠一笑,挑眉道:“陛下又不是没手,自己穿罢。”
第50章日炙樱桃已半红(二)
傅辛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眼前的小娘子。流珠与他隔了段距离,不远不近,傅辛嗤笑一声,随意蹬上靴子,拿手一提,便起身上前,骤然圈住她,拉着她一同坐到藤椅之上。旁边的花枝倾斜而来,微微擦着流珠的发,灼灼花光映着方桃譬李的美人儿,一时间相映生辉。
或许是时间紧迫,又或是因此地静谧之故,傅辛十分少有地,没有急着占有和折磨她。男人就这样,半眯着眼,一手缓缓抚着她的脸,另一手半环着她的腰身。流珠却并不看向他,只低着头,垂着眼,手半搭在他的肩上。
男人低低笑着,大手迫着她低下头来,然后十分轻柔地吻起了她。轻碾软磨间,官家双目半阖,仿佛极为爱怜,而流珠却睁着眼,眸中一片清明,只在心底暗想道:这男人素来急燥,又因怕被人看出破绽而很少吻她,床笫之间时亦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而如今却这般温柔,只怕是有又甚阴谋诡计罢?
亲了半晌后,傅辛缓缓松开了她,静静凝视着她那娇艳红唇,忽地轻声道:“先帝虽有三千佳丽,可死前唯一惦念的,却是那大宁夫人。珠儿这般聪慧,不妨猜一猜,先帝撒手人寰之前,交待了我甚事?”
先帝生性风流,收尽百美,只大宁夫人最为特殊——她与先帝,实是偷了一辈子情,而他二人的秘事,却是无人不晓,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这般推测来说,大宁夫人大约是不愿嫁与先帝罢。然而就是这样的大宁夫人,却在先帝死后,也跟着吞金自杀,死前好生梳妆一番,倒是引人遐想。
流珠低声道:“先帝大约是说,教你令人杀了大宁夫人,好给先帝殉葬。”
傅辛沉默半晌,沉声道:“我也是这么猜的。然先帝说的是,拘了她一辈子,也该放她一回了。他教我多给大宁夫人些银两,送她离京,返回故里。然而我对夫人说了之后,她只面上带笑,轻声应允,我在堂中候了片刻,紧接着便得到了她的死讯——她真真确确,是自杀。”
流珠微微挑眉,心上微沉,暗想道:若是傅辛所说果然为真,那大宁夫人对先皇的感情,到底有多复杂呢?是爱,抑或是恨?且罢,她总归不会踏上大宁夫人的覆辙。
傅辛细细观察着她神情变化,而后微微勾唇,彻底松开了她,拍了下她的不便处,并道:“走,看朕打马球去。你也去换衣裳罢。”
他说罢,立起身来,黑亮的靴子踏在地上,铿然作响,煞是威风。关小郎缓缓现身,引着流珠又往小园的另一处,穿花拂柳之后,便见阮宜爱与鲁元公主,及数位贵女正凑在一起,边系着护膝,穿上马靴,边笑谈不止。
流珠之前因做那订衣生意的缘故,认识了不少贵女,此刻一眼扫过去,基本上也全都认识。阮宜爱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声音甜甜地说道:“二娘速速去屋里头换裤子罢。奴奴备下了许多套京中时兴的‘荣娘裤’,定有合适你的尺寸,你挑一条,打完球后,将裤儿带走便是。”
流珠福身谢过,缓缓入了屋内,果见婢子已备下了许多条荣娘裤。这荣娘裤颇有些像现代的阔脚裤,上面微收,下面放宽,瘦人穿起来后,迎风而立,显得爽利又好看,而阮二娘的身材,却是称不上纤瘦的——平常窝在宅子里,她每日也要趁无人时稍稍活动一番,毕竟来自现代的她对于久坐伤身再清楚不过。
《宠文结局之后简介》第7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