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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三月,栾天策再也没有驾临掖鸿宫,只吩咐宫中命妇与内侍以王礼好生伺候名忧尘。
皇帝一心扑在朝务上面,全力整治疏通全国的河流,升迁或罢黜一些官员,扩充皇室亲率的兵力,大肆培养亲信,恩威并济终将人心浮动的群臣压住,获得帝王渴求的民心。
每日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军国大政处理之中,栾天策忙到深夜才肯稍事歇息。太后相劝无效,只得为皇帝全力准备立后大典的诸多准备事宜。
栾天策没有过问太后如何干预,他也只能将自己投入繁重的国事与朝务之中,从文武官员日愈骇服与百姓真心尊敬效忠的颂扬声中,得到短暂的满足和成就感,但从未真正开心大笑过。
屏退所有的人,栾天策没让杜成憬跟随,他独自在皇宫中慢慢转悠,竟然神游天外,等反应之时赫然发现他站在掖鸿宫的外面。
他想念那个人有如良玉美瓷的皮肤,想念那个人清矍的五官,想念那个人温暖如绵的气息,皇帝也明白他同样异常想念每次将那人搂在怀中之时,亲眼见证对方脸上略带痛楚的隐忍神情渐渐绽放为旖旎诱人的美丽风华。
栾天策的胸口瞬间火热了起来,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就算名忧尘心里真正惦记的人是先皇,但在他们亲密相处以及水乳交融的那一刻,他有信心让怀里的人忘掉一切。
可笑,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做白日梦,对征服名忧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大人,天气变冷了,你出来透气之时,记得多穿几件衣衫。”孤灯在宫门内劝说。
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皇帝不想举步,而四周的伸知栾天策来掖鸿宫的习惯,都不敢进去禀报。
“大人最畏寒冷,千万不要又着凉了。”沉夜也开口劝道,跟着迟疑着说道:“宫中将有大事发生,太后令各宫都要贡献贺礼,您看咱们送什么?”
“皇上是不是要立后了?”
栾天策许久没见名忧尘,突然听见那人悦耳的声音,对方又说了这么敏感的事,他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怀念,等着名忧尘应答的同时又暗笑他竟然如此情急。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宫中这些天鸣响礼炮,应是为立后大典做准备。”
名忧尘说到这里停了停,栾天策屏住了呼吸,名忧尘被他拿话逼得吐血之前都没有再劝他立后,这让他已快绝望的心中浮上了一丝希望。
“皇帝荒唐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咱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赐的,又有什么好东西送?再说,皇帝什么没有?他也不稀罕这小小掖鸿宫中之物。嗯,我看不如这样吧,大典之时,你们将墙角那几株梅花摘下,好好修葺了送到中宫。”
名忧尘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飘忽无力,却击得栾天策胸口发痛几乎崩裂。
皇帝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最后不得不靠在宫墙上大口、大口吸气才暂时缓解窒息欲死的感觉,里面的人再说了些什么,他也无法听清了。
原来名忧尘对他真无半分情爱,对方听到他要立后完全无动于衷,还那么平淡地计划着送什么贺礼,似乎恨不得大典快些到来,好让他此后再也不要纠缠。
以往那些亲密床事只不过是他的强迫和一厢情愿罢了,至于耳中听到的细细呻吟与柔柔喘息,还有肢臂与气息的热烈交缠,只不过是需要和错觉而已。
如今竟连愤怒与嫉恨的感觉也没有了。栾天策知道已经到了不得不死心的地步,之前这三个月抱着的最后那丝奢望和自欺欺人的幻想也是时候结束了。
皇帝按住胸口阵阵翻腾搅动的剧烈疼痛,心中滚过这样的念头之后,陡然又觉得所有的情感都是多余的,眼前心里一片空白,好像被人一下子抽走了魂魄。
尽管栾天策严令不许人在他来掖鸿宫的时候近身伺候,但四周的人见皇帝突然像失了魂似的脸色惨白,目光空洞游离。他们哪里见过雄姿英发的国君如此失魂落魄,只好壮着胆子上前试探着请示可否扶圣驾回紫霄宫。
哪知栾天策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般,像被鬼神迷了身似的缓缓摇了摇头,自顾自去得远了。众宫婢和内侍哪敢惹天子不悦,皆装作不知栾天策的失态与不妥,跪地恭送皇帝远去了。
又过了两月,距离天都皇帝大婚典礼还有一个月,栾天策仍然白天黑夜驻在紫霄宫有条不紊地处理朝务,神情与目光越发严肃森然,管制臣下的手段也越来越高明,竟是毫无大婚之期来临之前的喜色。
“皇上、皇上!”
这一晚,栾天策接过杜成憬奉来的参汤,正要饮下,突然听到宫外有人喧哗,他依稀听得好像是孤灯的声音,向来稳若盘石的手指不禁微颤。
皇帝立刻察觉到了他此刻竟然还在为那个心狠如铁石的人动摇,又听见宫外的孤灯高声叫着是背着信王前来,冒死请圣驾去掖鸿宫的话,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紫霄宫外竟敢如此放肆!来人,给朕把他撵下去!”
很快,宫外平静了。栾天策余怒未消,他痛恨名忧尘太傲慢,想见时便见,想赶时视他若无物……不过对方应该不想见他才是,刚刚那个小太监也不是说,是瞒着名忧尘来找他的吗?
“哈哈哈!”栾天策忍不住大笑,因为他发现原来这才是不忿的真正缘由。
下册第二十章
终于等到皇帝立后之日,天都上下群情振奋,文武官员与平民百姓都为他们睿智宽仁的皇帝终于立后而欢呼雀跃。
百姓都希望看见敬爱的英明天子与一位贤良淑德的美丽皇后为他们抚育一位仁慈的储君,竟比自家办喜事还要期待与紧张。
栾天策却心情淡淡、面无悦色。他自二更天被礼官与内廷命妇们恭敬地请去准备大典的着装之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毫无成亲之人应有的神情。众人不敢多看心情不佳的天子,整理完毕之后将皇帝簇拥去了熙鸾大殿。
身处在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皇城,栾天策面对四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景象,再想着这些宫廷繁琐的礼仪,他心中泛起一股无奈与厌倦。
拉着珠帘覆面的皇后、在群臣与太后的观望中肃穆步步走向大殿的皇帝竟然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当年你的父皇想到名忧尘之时有怎样的心情。
一直以来,栾天策觉得身为天子、高高在上的父皇居然不敢拥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可的事。但此刻在立后大典之上,栾天策陡然觉得他这个放手去追逐幸福也毫不顾忌行事的皇帝更加可怜,因为不管他付出什么,名忧尘的心里也没有他!
抬头,栾天策看见坐在太殿中的太后眼中微含埋怨,他的嘴角禁不起掀起一丝讽刺的微笑,既然他的母后怪罪他脸上没有丝毫喜色,那么他就逸为其难给她一些面子吧。
《什么叫天都》第7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