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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氏脸色难看,接话道:“正是这个理儿!你纵然水性不错,但那内奸都能够在苏史那的眼皮下把九郎算计到湖里去了,还差补上几刀吗?恐怕湖上的刺杀完全是个幌子,不过是为了让九郎欠下来你的人情!”

卓昭节吃吃道:“母亲,若是他们有机会杀了九郎,做什么还要留手?”

游氏正要回答女儿,卓芳礼已经嘿然道:“这也不难解释,七娘忘记纪阳长公主了吗?”

纪阳长公主一向就偏心二房,雍城侯只有宁摇碧一个儿子,还是纪阳长公主亲自抚养长大的,视同珠玉,何况即使是寻常人家手足相残,做大伯的使人杀害侄儿,长辈痛心之下岂能不追究一二?

纪阳长公主对雍城侯府的偏心,那是几十年来都出了名的,祈国公再怨怼,碍着长公主的辈分与身份,终归是要有所忌惮,也就是说,祈国公府再怎么盼望宁摇碧出事,却决计不敢公然下手,毕竟长公主即使做不出来杀了长子为孙儿偿命的事,但当真伤透了长公主的心,对祈国公也不是好事。

而船上的侍卫很容易就可以被查出来与祈国公府的关系……

所以祈国公府在两年前安排的,很可能船上的谋害是虚晃一枪,牺牲几个侍卫故作谋害失败,但让卓昭节救下宁摇碧——江南差不多人人会水,何况卓昭节打小跟着游若珩出门垂钓,捉鱼摸虾的事情也没少做,只要留心打探一下,并不难得知她会水。

如此卓昭节救了宁摇碧,宁摇碧虽然纨绔霸道,但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那么他被卓昭节救了一次,有朝一日遇见卓昭节落难,他会不救吗?这种霸道的纨绔最好面子不过,因为不会水,被个小娘子救了,哪里会不想亲自还回去人情?

所以在屈家庄畔的小河边,宁摇碧发现卓昭节后,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不救的,那么一救,就有陈珞珈的机会……

然而卓昭节疑惑的问:“但……父亲,陈珞珈驾着那艘小船经屈家庄旁的小河意图入明月湖也许是她故意的,可饮渊却是我引下来的啊!”

卓芳礼哼道:“你引下饮渊的簪子还不是她留给你的?你觉得她既然夺了你其他钗环,会故意留你一支簪子么?”

卓昭节沉吟道:“可是当日她主要想杀的却是我,后来她跳水逃生,最后也是给了我一下子,没有想杀九郎呢。”

卓芳礼皱起眉。

“何况拿簪子反射夕阳引饮渊下来找麻烦,我也是灵机一动,是之前偶然遇见过九郎,记下了他随口说的一句猎隼的本性。”卓昭节继续道,“所以父亲,我想是不是还有旁的隐情?”

“难说的很。”卓芳礼想了半晌,道,“那陈珞珈跳水之后……就那么逃走了?”

“大约是罢?”卓昭节偏头想了片刻,道,“我不大记得了,那日我被吓得不轻,上岸之后,一直到次日醒来前,都是浑浑噩噩的。”

游氏露出心疼之色。

卓芳礼到底是男子,虽然听了这话也心疼女儿,但却并不因此忘记了正话:“那么这里面的内情大概也只有九郎那边清楚了,但如今他既然不想说,又涉及到了宁家内部之事,虽然你们定了亲,到底没过门,即使过了门,这事也不是我们能问的……”

他平静的道,“但如今在长安,除了九郎,也不是没有旁人能问。”

“谢氏,教你琵琶的那个小娘子,如今不是就在昌乐坊?居然还与适之扯上了关系!”卓芳礼冷哼了一声,“念在适之的面子上,我也不请京兆去请人了,明日让府里的护卫带人过去请她们姐妹并那姓屈的士子来府里,说清来龙去脉罢!”

兹事体大,又涉及到了宁摇碧的安危,卓昭节虽然对谢盈脉印象极好,然而在卓芳礼抽丝剥茧的分析下也不禁摇动了,毕竟,当时觉得自己能够逃出生天实在是命大,如今想一想,饮渊的习性,是宁摇碧在船上直接说出来的,当时虽然没有侍卫在游家包的船上,但游家的下人、船家都在的,那时候谁也不会觉得宁摇碧提到的那句话有多么重要——可后来那船家不是转头就找不到了吗?

所以不管是宁摇碧身边被祈国公府收买的内奸去套话,还是另外的人……宁摇碧既然说过饮渊憎恶刃光,会把钗环返光误认,那么筹划整个计划的人若知道这一点,定然也会把这种可能列进去考虑。

因此卓芳礼所言,引得饮渊从空中落下来的那支簪子,未必不是陈珞珈故意留下的,不是没可能。

实际上江南水路众多,陈珞珈独独选择了屈家庄旁的小河这一条,也足够使人生疑了。

这么想的话,谢盈脉和伍夫人嫌疑都不小,因为卓昭节被班氏看得紧,虽然在秣陵长大,时常也跟着游若珩出门,但那都是在城内,城外之所以认识屈家庄,还是因为白子华的事情。

可白子华的事……不就涉及到伍氏了么?

伍氏当时不要白家千金为酬谢,卓昭节也不能不赞她一句有骨气,可若她是为祈国公府做事的,另外有比千金更大的好处拿呢?

比如说,屈谈打算赴来年会试,屈家庄是纪阳长公主的产业,祈国公作为长公主的长子,既然能够把人手安插到宁摇碧身边的侍卫上,焉知不能安插到屈家庄里去?

卓昭节凝眉细思,仔细回忆白子华一事中,是否也有祈国公府的痕迹。

若是如此,那当真是白白喊了这两年的阿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谢盈脉VS游氏(上)

以敏平侯府的权势,要对付个还没下场的士子及其家眷自然是极为简单容易之事,涉及到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安危,卓芳礼动作很快,次日一早就把屈谈、伍氏并谢盈脉一起“请”到了四房,当然,因为明年就是会试,为了不让敏平侯府落个欺侮无辜士子的名声,对外就号称因为谢盈脉曾教导过卓昭节的缘故,请这三人到侯府小住,让屈谈可以专心应考。

三人一被请到四房,卓芳礼与游氏便打发人看好了门户,不许闲人出入,亲自带着心腹分别审问起来。

“……游夫人说笑了,民女与令爱并无冤仇,说起来,当年民女初到秣陵,人生地不熟,又只得表姐与表姐夫可依,然他们也清贫,不能收留,只得自立门户,盘下了博雅斋打理,当时令爱襄助实多,单是游老翰林寿辰,特意为民女引见秣陵诸人,就免了民女许多麻烦,后来因民女师门之事,牵累令爱,令爱亦宽宏大量,未与民女计较,令爱虽然唤民女阿姐,在民女心中,令爱不但如妹如徒,却亦是民女的贵人同恩人的。”

谢盈脉的声音不卑不亢,丝毫听不出来她如今不但被五花大绑,搜走了袖手剑,甚至还有一柄匕首抵在了她后心——这位谢娘子,是敢单独追杀那凶悍的女贼陈珞珈的人物,游氏虽然说要亲自审她,却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听了她的分辩,游氏嗤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谢氏,敢问你如今年岁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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