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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干粮坐在大堆旁,见白凌澈的脸色在火光映衬之下忽明忽暗,双眉紧锁,似乎有着极重的心事一般,略带歉意对他说:“是我不对,不该提起那件事情让你不开心,对不起。”
白凌澈眸光深沉注视着我,低声道:“没关系。你想对你父亲说的话,又何尝不是我想对他说的……我们都是被无情抛弃的可怜孩子,既然没有人怜惜我们,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回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触动心事,对他小声说道:“我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后来他根心离开了我们,从此杳无音讯,我虽然恨他,可我还是很想见他一面,像别的女孩一样叫他一声,爸爸……”
白凌澈声音幽冷,缓缓道:“我八岁那一年,怀着和你一样的念头,从天山绝顶偷偷跑了出来,去了他所在的地方,我看见他满面笑容抱着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为那个酷似他的孩子大肆庆贺生日……”他说到这里,似乎陷入一场回忆中,表情冰冷而痛苦。
我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他冷笑道:“后来他们家的奴才发现了我,将我毒打了一顿后赶出京城,六月酷暑的天气,我遍体鳞伤独自躺在城墙根下三天三夜……外公将我带回天山后关了我整整二十八天,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他们了!”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难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就算他抛弃了你,他家的奴才也不应该那么对你,狠心折磨一个只想见亲生父亲一面的幼小孩子!”
白凌澈微微仰首,遥望着天际明月道:“这些奴才所做的狠毒事又岂止一件?”他忽然低下头,注视着我问道:“如果他们对别人做的事情更加残忍,我应不应该给他们一些惩罚?”
我摇头道:“不,还是不要了!”
他黑眸射出两道逼人光影,说道:“为什么不要?难道我们应该逆来顺受、任由那些辜负背叛我们的人自在逍遥吗?难道我们应该让爱护我们的亲人在黄泉之下依然死不瞑目吗?”
我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说:“不是这样,我虽然恨我父亲,可他毕竟还是我的父亲,也许……”也许他和妈妈之间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也许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根本不是事实真相!一个人活在仇恨里,痛苦的其实是自己,即使有一天能够报复他们,也不会开心的,人生这么短暂,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仇恨上?为什么不寻找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让自己快乐一些?”
白凌澈突然紧紧回握住我的手,我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想缩回手时,他微合了一下眼眸,双臂舒展开来,将我整个拥入怀中。
他身上淡淡的“水之恋”气息,让我心思一阵恍惚,我想起了我们跌落深涧的那个夜晚,想起梦中将他当成赵睢、环绕着他的颈项细声撒娇的情形,第一次没有对他的拥抱产生厌恶逃离的念头,白凌澈虽然很像一块巨大的寒冰,可他的身体与赵睢一样温暖,心跳声与赵睢一样热烈,我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他与赵睢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应该是仇敌。
他静静拥抱着我,过了许久才道:“如果早一些认识你,或许一切不会是今天这样,如今势成骑虎,我纵然想退步抽身,也做不到了,如果有一天,我放弃了’仇恨’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深究他的话意,含糊着说:“放弃仇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做教主也好,做猎户也好,都会一样开心的。”
白凌澈伸手抚摸着我的卷发,语气温柔了一些,淡淡道:“上次在无瑕谷你说会帮我制一种‘冰之恋’香料,还记得吗?”
我“嗯”了一声说:“记得,可是天山没有水生花草,我找不到配制香水的材料。”
他抬头目视墨黑的苍穹,说道:“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就好,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我,站起身说:“我今晚还要运气修炼神功,你靠近火堆一些,如果觉得冷就叫我过来。”
他凝神闭目盘膝练功,我倚靠在火堆旁,迷迷糊糊睡去。
17彩云之南
阳春三月,云南昆明风景优美如画,天幕一片湛蓝,空气纯净清新。
我们策马走过城郊小径,道旁随处可见盛开着的美丽鲜花,五彩缤纷、大如银盘翠朵,在云贵高原舒缓吹来的春风吹拂下频频颔首、摇曳多姿,引来无数小蜜蜂小蝴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盘旋,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花粉的淡雅甜香。
我想起赵睢曾说要携我同游云南,不禁心中微动,暗想道:“昆明不同于天山绝顶,我有更多逃走的机会,白凌澈既然承诺不会对我下毒,我只要设法甩开他,就可以乘机混入昆明城内居民中,让他找不到我。”
我思来想去暗暗筹划,白凌澈武功极高、冷静机警,想脱离他的视线之外并不容易,或许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他无暇顾及我,可我眼下并不愿意用这种方法对付他。
白凌澈恍若不觉,漠然道:“我们到了。”
我们骑乘的骏马穿过小径花丛,来到城郊一所青檐碧瓦的大宅院前,院前院后小溪环绕,溪畔丛生着各种各样的野花,白色的院墙上爬满了红花绿叶的蔷薇和紫藤。
大门处闪现几名婢仆身影,其中一名正是白芷,笑意盈盈上前迎候道:“奴婢参见公子、夫人!”
白凌澈带着我跃下马背,将马鞭交给她后向宅院内走去,淡然道:“拜帖送出去没有?”
白芷示意家丁关好大门,跟随而来回禀道:“韩堂主料想公子与夫人今日到昆明,昨日已将具名拜帖送去沐国公府交与小侯爷了。”
我们进入花厅内,那些婢仆侍从立到俯身跪拜,称道:“属下恭迎教主与圣母,并贺教主与圣母大婚之喜!”白芷与那些白莲教众一起跪地,拜贺道:“奴婢接到总坛传来的消息,听说教主与圣母已成大礼,恭喜教主终于得偿心愿!”
白凌澈面无表情,淡淡道:“既然离开总坛,你们不必过于循规蹈矩,暂且不必称呼她为圣母了。”
我忙不迭道:“是的,你们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
白芷性情机灵,立刻说道:“奴婢明白,公子明日翠湖与小侯爷赏花之约,要带夫人一起去吗?”
白凌澈站起身向附近书房内走去,仿佛漫不经心一般说道:“明日我是东道主,自然应该携眷前往。”
我见他移步离开,悄悄问白芷道:“小侯爷是谁?”
白芷回答说:“小侯爷就是奉旨镇守云南的沐国公沐晟长子、世袭平南候沐斌,公子与韩山童等人几年前在大理镇国寺参详佛经时与他结识,韩山童是小侯爷的府中幕僚,小侯爷仰慕公子学识渊博,常常邀约公子前来昆明聚会。”
《紫禁城香皂》第6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