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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睢轻抚了一下我的掌心,仰头向朱棣说道:"儿臣知道顾蘅不适合住在皇宫,她也学不来宫廷礼仪规矩,恳请父皇尽快让儿臣前往彰德,以免她再有失仪之举让父皇动怒。"
他对朱棣说话的语气虽然恭敬却并不亲热,甚至带着微弱的不满,似乎在为朱棣刚才怒视我而生气。
朱棣并不向赵睢解释缘由,淡然说道:"朕近日会安排你们去彰德,另赐你们三卫兵马随行,你带着她一起离开紫禁城吧。"
赵睢俊朗的面容笼罩上一层雾色,不冷不热称谢道:"儿臣早有此请,父皇今日方肯允诺,儿臣求之不得,多谢父皇恩典!"
朱棣转身离去时,赵睢凝望着他的背影,握了握我的手说:"我们整理整理行装尽快离开北京,你以后不用在这里惹人讨厌了!"朱棣似乎听见了赵睢的话,又似乎没听见,他高大俊挺的身影停住了一霎后,径直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回到香浮殿后,赵睢立刻斥退所有宫人,将寝殿大门关好,匆匆问道:"小香草儿,刚才父皇有没有吓到你?"
我一直被他拉住疾步行走,直到此时才缓过气来,急急说道:"皇上刚才没有对我发脾气,他只是追问我几句而已,是我不该先对他说那些话的!"
赵睢将信将疑,问道:"他没有对你发脾气?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担心中赵睢误解朱棣无故呵斥我,将事实说了一遍道:"我问皇上三皇子原本应该叫什么名字,他听了以后神情很奇怪。。。。。。然后才生气的。。。。。。"
赵睢冷哼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他分明是觉得我当初不该为了你独自出宫。。。。。。"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言,改换话题道:"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打算带你走,他赐下旨意倒是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肯放我们离开京城。我们去彰德府以后,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束,也绝对没有任何人胆敢伤害你。"
我隐约猜想,赵睢或许觉得朱棣不喜欢我才对他有所误会,可是天下间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平安幸福,朱棣一定不想看到赵睢遭受痛苦折磨,即使他和贤妃真的因为赵睢受伤一事而不喜欢我也无可厚非,因为嘉峪关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我连累了赵睢。
况且,赵睢所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朱棣并没有刻意冷淡我。
我急忙仰头辩解道:"皇上没有不喜欢我,他今天和我聊天的时候很开心,也许是我的问题太稀奇古怪了,让他觉得我不像一个皇妃,也不适合住在皇宫里。。。。。。"
赵睢将我拥在怀中,语气温柔说道:"你不用解释了,不管父皇喜不喜欢你,你都是我的宝贝。。。。。。你想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为什么不来问我?何苦去父皇那里讨没趣,还白白受他一场惊吓!"
12
我惊喜不已,问道:"你知道三皇子的事情吗?"
赵睢说:"我当然知道。三哥的名字叫朱高爔,比我大三岁,洪武三十五年生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在燕王宫夭折了,那时候父皇还没有登基,他的母亲只是父皇的一名侍妾,没有封过妃。"
"朱高爔",果然是"朱高爔"!我心跳开始加速,追问道:"那名侍妾叫什么名字?"
赵睢漫不经心回答说:"当年父皇的燕王宫内有名份的侍妾不下十几人,我听江保说过她姓白,名讳记不清了。三哥夭折不久她身患绝症病逝了,那时候母妃正怀着我,母妃一直陪在父皇身边征战金陵,她不太清楚北平当年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位姨娘。"
我脑海中倏地浮现白凌澈随身携滞的那一块绢帕上的题字:"质本无瑕,雪归尘土;宫阙深九重,恩义两相绝。"我的手心因紧张而渗出冷汗,真相原来如此。
白吟雪毫无疑问就是朱棣当年的侍妾,那宫妆美人就是她的真容,她遗笔所述"宫阙"就是燕王宫,而白凌澈就是朱棣的三皇子,被众人以为夭折的"朱高爔"。
人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虽然我不知道白吟雪为什么要让白凌澈伪装夭折远离宫廷,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心中必定是痛恨着朱棣的,甚至还恨着贤妃和赵睢,她的父亲白莲教主白若松将白凌澈抚养长大后,一定会将白吟雪的遗恨告诉他、让他替母亲完成心愿,白凌澈的肩上,其实担负着许多他不应该担负的"责任"。
我想起了白凌澈唇上的血滴,想起了他落泪的表情,想起了他颤抖的声音:。。。。。。我不是魔鬼,我从来都不想做一个魔鬼,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知道从心底讨厌我,恨不得我立刻死去才好,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真心真意喜欢过你!"
我渐渐能够明白,为什么白凌澈宁愿长期隐身民间做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村民,也不愿回到无瑕谷或者天山绝顶去做一个万人崇拜的"白莲教主",他的内心,想必也在逃避着这种仇恨。
赵睢见我久久不语,伸手理了理我的发丝,柔声说道:"今天风太大,你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我定了定神,蓦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就是白凌澈与蜀中唐门的神秘关系,试探着问赵睢道:"那位姨娘和唐家堡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赵睢紫眸带着一丝疑惑,说道:"姓白的人怎么可能和唐门有关系?"
我反驳说:"那可不一定,就像我们,你姓朱、我姓顾,可我们都和唐门有关系啊"
赵睢耐着性子回答说:"你以为唐门会随随便便收留异姓的人吗?你是唐门的人,那是因为你嫁给了我!"
我趴在桌案边托着腮帮想了半天,问道:"那她有没有可能嫁给唐门的人呢?"
赵睢终于被我问得忍无可忍,一把将我抓起来,举手敲了敲我的头说:"胡说八道,越来越笨了!父皇的侍妾怎么会嫁给姓唐的?她如果嫁给唐门的人,父皇又怎么会娶她?你告诉我,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出来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我被他轻敲了一下,故意大声叫道:"好疼!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要打我啦!"
赵睢扬眉轻笑,伸手将我环抱而起,亲了亲我的脸颊说:"我不打你,换别的方法惩罚你。"
当天夜晚,我们用过晚膳后,赵睢照例在书房内看书,我坐在他身旁描画刺绣花样。
明代很多女子都会绣一些随身用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等送给自己的情郎,我想给赵睢做一个盛放类似"晨曦之露"干粉的小香袋,努力向侍女们学习了刺绣的方法。
我随意描画出一朵荷花图样,突然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红色荷花印记,心中觉得不妥,正要拿起另一张纸重新画过时,赵睢凑近看了一眼,赞道:"这朵荷花很好看,就绣这个,不用换了。"
我见他首肯,向他甜甜一笑道:"如果我画一株杜蘅草呢?你要不要换?"
赵睢会意,挑眉浅笑道:"如果有小香草儿,我当然先要香草,这幅荷花图就让它搁置着。。。"
《紫禁沉浮》第8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