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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我不是‘白眼狼’,我不是故意打胤禨的。我错了,我是哥哥,他是弟弟。”长生真想马上就见到玄烨和芳儿,真想能告诉他们,他绝不是个“坏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就快来了,你不要睡,不要睡!”淑妃紧紧地抓着他,不敢说,尊贵的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刻,望着他纯净的双眼,她真的无颜以对。
无法满足他的心愿,就算这时去求,也已经太迟。可是,淑妃很快知道,她想错了。
院里有一点嘈杂,很快地这间屋门便被推开。当她猛然回头,只见芳儿疲惫的双眼,隐有泪痕。
这样尊贵的人,也肯为了他冒险。只因为彻夜不归的症兆芳儿想在前面。当她跟玄烨赶到门外时,已经听到长生的话,不等他重复一遍,便急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孩子,胤禨不会怪你,我们也不怪你!你是好孩子!”
长生叹息着,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轻轻地闭上眼。永别的时刻,再无遗憾。
悲啼的淑妃,泪如狂奔,不顾一切地号着。玄烨难过到心都拧成结,却还记得拉住芳儿,让她走:“你尽心了,这儿危险,走吧!”
可怕的疾病带走了长生,剩下的绝不可以有事。虽然芳儿事先早有防疫,仍需处处小心。能到这里看他最后一眼,已是深刻的情分,无可指摘。而他们终究觉得,未能亲手抱抱这孩子送他上路,委实可惜。
一个已经走了,另一个应当好好活着。长生死了,玄烨将胤禨火速换了地方,并且不许下人乱传。然而,心中存疑的他亦难逃一劫。
听闻大难,果洛玛嬷(外婆)冰格来见他,心里想的却跟别人不同。虽然她很害怕很伤心,却也纠结地想,长生已经死了,倘若胤禨也遭到不幸,那么,非同一般的身世在他离世之前,是说还是不说?
说了,这孩子只有更受打击,只怕本来能活的机会也被掐没了,可是不说,岂非到他死的那刻,仍然觉得玄烨跟芳儿是世间待他最好的?就算死了,仍然被耍弄,欺瞒,这样的“侮辱”,应该让他忍受吗?这两个虚伪的人,就这么心安理得活下去?
背负着复杂心结的她,险险地守候,盼着他醒。却还不知道,胤禨已经被一知半解的秘密折腾得够呛,连梦呓都是极为奇怪的。
“我没有,我没有克死额娘。我没有。”迷迷糊糊的,胤禨为自己辩解。
打着瞌睡的冰格在屋里坐着,偶然听到,惊慌不已地追问:“说什么?不会吧,你已经知道了?”
这回,胤禨没再说话,只是哭。
冰格思前想后,叹息着自言自语:“孩子,你得活着,报仇得活着才行。等你好了我再说。我就赌一把了,我拿命来陪着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孩子啊,你得活着,你身上背着大事呢,你得活了我才能说!”
第八七章先输一筹
-第八七章先输一筹
事势往往要跟随天意。身有重责之人,承担着无数期许,理当有机会继续走下去。待到胤禨完全康复是一个月后。那时,战事稍好一些了,宫中的阴霾却仍未散。
长生走了,后事也办得很风光。然而经受不了打击的淑妃时常浑浑噩噩,神智不清,还把别人的孩子认作长生。今儿是承庆,明儿是胤禛,再来连保成也不曾幸免。没有多久,大家心里都怕了,都躲着她。既同情又可悲地想,若是胤禨回来见到她会是怎样情形。
最宝贵的没了,再强的志向也成为泡影。长生太小了,在另一个世界里需要保护。淑妃曾经想过要去陪他,可是在诸多的看守面前,总没有机会。
唯一能抚慰伤痛的人是玄烨。淑妃渴盼的关怀因此再次降临。虽然和繁忙的政事相比,它只能占取几分之一,这份真心确是毋庸置疑的。
搂她在怀里,他只能再三地说:“长生是个好孩子,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好好活下去,你那么刚强,那么有志气,你得为孩子争口气,我相信你。”
可是,淑妃不相信自己。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崩溃,长生走了,带走所有的信念,她已经无法活下去。曾经说过要报复芳儿的豪言壮语,宛如嘲讽般地响在耳边。
也许,恰恰是因为它,长生才会离开。这是不自量力的悲剧,早知道,那时死了,现在就可以跟长生在一起。不至于教他孤孤单单地害怕,对不起他。
蜷缩在玄烨怀里,淑妃感到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在消耗心力。她真的受不了。
玄烨耐心地听着,终于忍不住纠正:“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你也要知道,是皇后救了你,当初她骂你,是为了救你。”虽然直到现在玄烨才知道内容,然而凭着对芳儿的了解,他很快便摸清这是怎么回事。
“不,她是认真的,她说得没错。她想抢就能把您抢走。她把什么都抢走了,好运气也抢走了。我现在都不要了,您替我求她,求她把长生还给我,我求求您,求求您!”
越说越见不祥,玄烨无法再谈,只有难过地将她交给太医,并且思量更好的对策。只有女人更了解女人。面对他的伤悲,太皇太后跟慧敏的意见是一致的:让她冷静。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灵药,淑妃还年轻,等到心情平复,也许很快就会再有孩子。到那时,她就会慢慢好起来。淑妃可怜的母亲也正病着,在此之前,可以让贞嫔陪伴,至少现在的状态可能不再持续。毕竟往往在紧要关头,亲情的重要,不容忽视。
但,苦心并无效果,反而越演越烈。
——谁也不会很高兴守着一个半疯不癫的女人,哪怕是亲姐姐,贞嫔也会心存顾忌。况且贞嫔也有自己的女儿端静,淑妃既然这样爱拿别人的骨肉当成自己的,那么为什么不可能也看上她?不说别的,去照顾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谁也摸不准的人,难道不是受罪?
不情愿地来到承乾宫,腹诽满溢的贞嫔坐了一阵。直到发现淑妃傻傻地发愣,不吵也不闹,这才安心了些,继而想起她曾经实施过痛罚,想着想着,怒火便来了。
“活该,叫你打我。”贞嫔小声地念着,偷偷抬眼观察她的反应。
淑妃没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看来,浸入沉思中的人,唯一记得的只有伤悲。
于是,贞嫔的胆子便更大了些,继续报复地说下去,她气呼呼地拍着床,发泄埋怨:“要我照顾你。我都受罪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没办法管呢,要我管你,哼。”
淑妃仍然不说话,直到听见“孩子”,突然间就喊:“对,长生呢,我要长生,你把他抱来,我要哄他睡觉!”
这些天,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还是他。乱七八糟的情绪把心蒙住了。日子过得颠倒,她已忽略时光里真正发生的,她只想着她想要的。
她觉得长生还活着,就坚持他活着,明明是自欺欺人。她要见他,却要别人怎么办。
《康熙和赫舍里的言情文》第12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