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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淑嫔不肯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机,那时他才不到十岁。纵然是阴沟里翻船,也未免输得太惨了!
“我不能回到皇额娘身边。”那件事让他一夜无眠,泪水打湿了被褥,却帮他下定决心。看着她瞪大的双眼,胤禨知道她会想什么,因此很明白地解惑:“我回去只能增加她的负担,而您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对付她。与其这样,不如让你把所有的注意放在我身上。‘额娘’,这原本也是你的打算,不是吗。”他嘲讽地咬了重音,续道:“更何况您毕竟养了我,我还没有报答。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平静地相处,有一天我总会忘了它,可是。”
他恨她。无论怎样忍也忘不了。即使没有这件事,在地震的时候,面对他伸向她的手,她的反应是迟疑。
如果是长生的话,也许她会想也不想就拉住他吧?如果是长生,也许一早就被她拉进怀里。胤禨不禁悲哀地想:究竟是我错了,还是命错了?为什么我还要对她抱有希望?
“对不起。”淑嫔掩面而泣:“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我也真的想……”她后悔了,对这件事,她很后悔。
“我想拉您一块走。您知道吗,曾经我真的以为,您会像皇额娘一样疼我。”胤禨吸吸鼻子,那些抑制不住的眼泪让他显得很傻气,他不肯服输地一把抹了,再道:“当然,结果证明我只是个傻子。您根本不在乎我,您对我的那些关心,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您要向他们证明,您做得比皇额娘好。”
受到打击的淑妃紧张不已:“不,现在不是,现在我是……”她的手放在新衣上,它在不能克制地发颤。
“没有用了。我一点儿都不高兴。”胤禨瞪着她,极为直白地一语道破:“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位母亲。”
淑妃知道他要说什么,抗拒地摇头,仍是在辩:“这回是真的,是真的!”
胤禨不再理会,坚定地说下去,这些话像一把斧头,狠狠地将她的心劈成两瓣:“只有皇额娘,才是真正爱我疼我的人,我只认她是我的母亲,而您不是。您一直想跟她争强斗勇,您想战胜她,打败她,但是很可惜,您在我心里,连她的一成都比不上,为了皇额娘,我可以去死,而您,根本只是一个小人而已。”
第九六章自我了断
-第九六章自我了断
童言无忌,也往往代表着真话。然而淑嫔却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词和当前的胤禨联系在一起。原来一直以为蒙骗着的人,却原来才是最高明的骗子,自以为聪明透顶,却彻底地输给一个孩子。
这是谁的悲剧,忍耐着无数伤痛的结果,也不过是换得一句“小人而已”。他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她却得不到他的心,而芳儿,他已经离开三年,却因为匪夷所思的理由甘心被她“遗弃”,甚至根本也愿意为她去死。
为什么会这样?谁错了?泪雾迷糊了眼睛,淑嫔哽咽得无法再分辨。她不甘心。更觉命运太过残酷,让无数巧合缠联在一起,因此令她失去了幸运。她想,原本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只是她运气好而已。
如果我也是索尼的孙女,如果她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那么,她得到的那些也一定属于我。
是这样吗。胤禨还在望着她,目光中的嘲笑越发浓厚:“您想抢走皇阿玛,您想利用我让皇额娘伤心,那是不可能的。您根本做不到。”
他竟看穿了她的心,还有她的命运。为什么,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可以这样。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淑嫔抗议地表白:“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的本事。”
不能怪他。本来也有过期待,也有过希望,是她的错。迫得他只能战战兢兢,寻求一个安全之所,只盼将来长硬了翅膀,报答他所爱的,报复他所恨的。太皇太后是最好的挡箭牌,藏身在她的羽翼下,由苏麻亲自照看,只这一条就足够光荣。
只有光荣可以镇压欺辱,也只有太皇太后才是最好的靠山。从今往后,相必人人都要对胤禨另眼相看,让他三分。他所承受的一切,早已远远地超过他的年龄。没有人帮他,他只有自己开一条路,为了它,他只能把所有的痛苦通通咽进肚子里,完全隐于无形。
这样的本事,别说是兄弟之间,哪怕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成为对手。
淑嫔慢慢地想明白了,终于哑然失笑:“所以,我只是你的‘跳板’对吗。”
她没有猜错。所谓被热水烫伤,以及被茶碗的碎瓷片割伤了手,只不过,是他故意要把老天赏的好机会抓住。只因第一次没能成功地留在慈宁宫,反倒被送了回来。他岂能甘心还留在淑妃身旁做一只“棋子”。
良机如白驹过隙,错过永不再来。苏麻到承乾宫做客,自该有一场好戏任她观赏,她越心疼,胤禨才越有可能达成目的。而接下来发生的,同样身为当事人的淑嫔已经不用他再解释了。只能说一个人运气到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身负恶名的淑嫔栽了,而纯良无辜的胤禨得到最多的同情,风向已变,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狐假虎威的道理,人人都懂得。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也要巴结他。
只有得宠于太皇太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才能更好保护芳儿。
不用说,这小子一定在太皇太后面前做戏,不然,不会被允可在此时相见。淑嫔回想刚才他进屋时,说起食盒中装着的是“慈宁宫的点心”,顿时觉得意义截然相反。
原来不是关怀也不是安慰,是耀武扬威?原来这孩子除了心机深沈,他更冷酷无情,对吗?
可这样的人,也甘心为了芳儿忍受折磨和痛苦。
淑嫔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着桌上看过去,泪眼滂沱。等胤禨弄明白意思,很快鄙视地叹道:“您想得还真多,如果是皇额娘,她绝不会怀疑我。”
是了,这就是她跟芳儿的区别。所以值得外人再三称道和羡慕的情感,她永远也无法得到。
所以胤禨才一次次的“落井下石”,拿芳儿跟她相比?可这些有什么意义,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难道还指望翻天?因为这孩子,从愧疚到惊愕到仇恨再变成无能为力,早已使淑嫔打消初始的念头,希望已经全部泯灭。
精心缝制的新衣还安放在桌上,这便是最大的讽刺,它们在嘲笑她的愚蠢和一事无成。所谓“小人”,“伪君子”,她的人生已失败到毫无意义,没有继续的理由。针线篮中的剪刀仿佛恰恰为此刻准备,真想拿起来一下扎进心窝里,也许这样才能洗刷耻辱。
胤禨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害怕地向后退,警觉到深深吸气,他想跑。
就在淑嫔将手紧紧地按在刀把上的时候,随着传讯声,有人走了进来。
是芳儿。她担心胤禨,也关心苏麻的伤,结果去了慈宁宫才发现这孩子不在。随后转来这里,竟发现有这样的大事。
《康熙和赫舍里的言情文》第13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