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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蚊本是一个江湖上的土匪,性格刚硬些是有的,何曾见过朝廷的内眷?又听说是大清的参政公主,本就带着二十分的好奇,如今又听到公主银铃般的声音,似怒不怒,却又带着几分威严;心里早就没了主意。连连叩头说:“谢公主超生。谁指使我们去干这件事,小的实实不知。这事原来是黄水怪领头的,他说北京有个三王爷,要取一个仇人的性命,银子出到三十万。还说,如果我能在黄河里办成这事,就分给我十万。我想得此富贵,也足可以洗手不干了,就答应了他。那个王府的师爷,我见过三四回。有时,他说是姓课,可过两天又说自己姓王,后来他又说是姓谢。那天黄水怪失手,谢师爷又去找了我,叫我邀集江湖好汉们在陆地上截杀。并且当场就给了我二百两黄金和五万银票,说事成之后,还要再给我二十五万,就是三十万也能商量。结果,我们就在槐树屯和王爷们遇上了。事败之后,李制台追得太紧,我就逃到北京来找那位谢师爷。我先去了老三王爷府,可那里的太监说,府中没有这个人。后来我又寻到了小三爷的府上,门上的人说,谢师爷早就死了,正说着时,又出来一位旷师爷,他说姓谢的没有死,就把我诓到府里了。我也不是没眼睛的人,能看不出他是不怀好意吗?趁着小解,我钻到府中的湖里潜水逃了出来……后来在秦淮河上藏着,不敢露面,不知为什么,被木大侠擒了来。小的上边说的全都是实话,再不敢有一句欺瞒的。”
黛玉听了,心中突突乱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是三阿哥弘时谋害宝亲王,可是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到跟前,还是这样叫人难以相信。黛玉知道,这事关系到宝亲王的安危和朝局的混乱,能再等了,如今怡亲王不在了,皇上仍沉浸在悲痛之中,朝中之事大都靠在宝亲王头上,自己如何能安心在江南住下去呢。于是吩咐木丛霖,带好这个铁头蛟,即可进京。
黛玉星夜兼程,不敢有半点的停留,终于在半月后到了北京城边,此时已是夜晚,因黛玉是带着紫鹃林啸雪同着冯紫英和木丛霖坐了一条中等客船,脱开大队船只悄悄的北上的,所以此时京城里并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到了京城。
黛玉想过,这事只能先给皇上说,如果是先去了宝亲王府上,反倒会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决定不进紫禁城,先去城西畅春园。
畅春园的澹宁居里,雍正正在同方苞,张廷玉议论着怡亲王临死之前的遗言;几人都不能确定,怡亲王临终前的三个手指头是指的允祉呢还是弘时呢?其实雍正爷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应该是弘时的,但是没有事实证据,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会作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正在此时,太监进来禀报说:“侍卫进来请皇上的令,说外边固伦公主带着家人说有紧急的事情求见皇上。”
雍正一听便瞪起了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太监跪在地上说道:“公主怕皇上不信,特叫侍卫拿了一样东西来给万岁爷瞧瞧。”说着递上一个小沉香木的盒子,张廷玉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方芙蓉石印鉴,趁在明黄的丝绸上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于是说道:"快请公主进来!"说着把小盒子递给了雍正爷。
黛玉等人进了畅春园,在澹宁居外,黛玉叫家人在外边候着,自己整了整衣衫,进了殿内。雍正爷早就离了座位,迎到门前。黛玉即可跪下行礼,被雍正爷拉起来,左看右看说道:“黛儿又瘦了,不是说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个时辰了急着进来见朕?”
黛玉见雍正爷几个月的时间苍老了许多,胡子也花白了。知道怡亲王的去世给这个铁骨铮铮的皇帝带来了太多的悲痛,于是含泪劝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皇阿玛都要放宽了心,如今几个月不见,皇阿玛憔悴了许多,黛儿看着心中不是滋味儿。”
一时雍正拉着黛玉进殿坐下,方苞与张廷玉方要给黛玉行礼,黛玉忙止住道:“二位老人是皇阿玛跟前的肱骨之臣,黛玉何德,敢叫二位行大礼?”
张廷玉跟方苞方按照次序做好,雍正便问起黛玉有何事这么着进来,黛玉方把铁头蛟的事情慢慢说来,又叫木丛霖把铁头蛟带进来给雍正亲自审讯。
第二日,宝亲王按照惯例到澹宁居给雍正请安,自从怡亲王走后,宝亲王每天一早一晚都会到雍正跟前瞧瞧,看看皇上的气色怎么样,问问膳食都进了什么等等。雍正在里面桌案上写着字,两个宫女在边上伺候着,听见弘历进来了,雍正没有抬头,只淡淡的说:“弘历来了?进来吧。”
弘历进来,走到雍正的身边,看着雍正写得几个字,正是:“停纳捐,罢西兵,亲骨肉。”于是惊道:“皇阿玛,你该不是要把这三件事写成条幅挂起来吧?”
“不。朕只是把它抄出来,聊以自戒而已。唐太宗时名臣魏征,就敢直言劝谏皇帝。孙嘉淦也是本朝的魏征,就是把它挂起来,又有何不可?今早,朕已发了旨意,孙嘉淦晋升为文华殿大学士,一下子就给他加了两级!”他边写边说,“他的奏折也没有同任何人商量。他无愧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大丈夫!他一片忠正之心,直透纸背。哪怕他的措词再激烈,朕也能受得了,也照样升他的官!不能这样做,没有这样的度量,就不算是个好皇帝。”他回过头来看着弘历说,“你也要学这样的度量,懂吗?因为从今日起,你就要以太子的身份来办事了。要学习孙嘉淦为臣之心,也要学习朕的为君之道!”
宝亲王万万没有想到雍正竟然当面以太子相许,心里突然狂跳不止。他连忙双膝跪倒,叩头说道:“皇阿玛春秋正盛,您这话,儿臣万万不敢当!从儿臣自身说,阿玛也不应当说出这话来。先帝立嫡太早,以致兄弟相争,至今余波难熄,史鉴可畏呀!”
雍正听了宝亲王的话,长叹一声,摇摇头。搁下笔转头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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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守:【123】密捕弘时]
宝亲王弘历见自己的皇阿玛疲惫不堪却仍在一遍遍的写着字,似乎有无限的心事,与往常大不相同。于是上前劝道:“皇阿玛,您是不是又是一夜没睡?总是这样,身体可怎么撑得住呢?依儿臣的意思,皇阿玛还是去躺一会儿,若有大事,儿臣再去请皇阿玛示下。”
雍正听了儿子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朕在等一个消息,你若不愿在这里,就去里面看看黛儿吧,不过可能她这会儿还在睡呢。”
弘历一听,惊道:“黛儿不是还有十来天才到的吗?”
雍正叹道:“因为有件事情,至关重要,所以她带着几个家人星夜兼程,赶回来了。你去看看吧,见了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弘历忙告退,转身到了大殿后面的暖阁里,只见紫鹃在卧室外边的椅子上坐着,见了他进来,忙起身问安。
《红楼梦宝黛》第15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