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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黛玉在潇湘馆里瞧着林啸雪说着外边的生意,忽悠人报宝亲王来了,于是黛玉起身相迎,宝亲王不说话,见了黛玉只拉着黛玉的手进了西里间,林啸雪见了,也不跟进去,只叫紫鹃端了茶送进去,自己带着下人们往偏屋里去了。
这里黛玉见宝亲王神色不同往日,便上前问道:“什么烦心事,值得这样?”
宝亲王叹了口气说:“西边兵败,皇阿玛如今身子越发不好,这个消息这会儿可怎么说上去呢。”
黛玉听了,便知道是葛尔丹那边的事情了,于是劝道:“皇阿玛心里不痛快是因为三阿哥的事情,这件事情叨登的太大了,牵连了朝中很多大臣。西边的事情应该是皇阿玛早就料到的,自康熙五十年以后,西边战事不断,从十四爷到年羹尧,再到现在的岳钟麒,每年打来打去,总是小胜不断,却没有什么大的起色。我看四哥不如一边问问大臣们的意见,叫他们都写个折子上来,一边跟皇阿玛如实说了。”
宝亲王叹道:“大臣们无非是两个意见,一是主合,合当然是好的,只要我们选一个德才兼备的格格郡主下嫁给他,大清朝成了葛尔丹的母舅,那么双方自然礼尚往来,葛尔丹对母舅俯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二是主战,无非是筹集粮草,再调精兵,继续去打。”
黛玉听了,也叹道:“这两个意见都不能全尽人意,主合的话,要牺牲咱们一个满蒙亲贵的女儿,如果主战,则要边陲的百姓没有安宁。”
宝亲王叹道:“是啊,而且,无论是战是和,都要葛尔丹同意才行,也不是咱们一相情愿的事情。”
黛玉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并不是一人所能决定的,因不愿宝亲王继续烦恼,便换了笑容,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尽管说这些,还不如在你的韵松轩跟大臣们讨论呢。”
宝亲王一听,也笑了,说道:“是我的不是了,如此不如咱们两个下盘棋吧,我知道我的棋艺很臭,但是还是要向妹妹讨教一下的。”
黛玉听了笑道:“不敢,下棋太累了,不如我抚琴给你听吧。”
宝亲王一听更加高兴,于是黛玉便叫紫鹃摆琴。紫鹃忙进来,同着春纤一起把康熙留给黛玉的那把古琴摆好,秋蓉进来焚上龙涎香,秋露端了水来,给黛玉净了手。
黛玉因知道宝亲王国事操劳,欲让他放松心情,便弹了一曲《清心普善咒》,此曲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宝亲王本来在黛玉日常歪着的榻上靠着,听着听着便渐渐的进入了梦中。黛玉一曲将至,宝亲王已经酣然入眠。黛玉回头看时,紫鹃早就拿了厚厚的羊毛毡给宝亲王盖了。黛玉见了,便悄悄的带着紫鹃等人出去了,叫春纤在屋子外边听着,王爷醒了好进来伺候,自己便往东暖阁来。
黛玉刚坐稳了,正欲拿了针线来做,只见林啸雪悄悄的进来,在黛玉跟前说:“紫英刚才来说,万岁爷已经叫三阿哥自尽了。”
黛玉一听,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啸雪说:“昨天夜里,万岁爷见了三阿哥。父子二人在当年康熙爷的穷庐里谈了很久,最后万岁爷叫人准备东西给三爷上路,今天早上,守门太监报上来,说三爷悬梁自尽了。”
黛玉听了,沉思良久,慢慢的说:“叫人去牟尼院,送些银两过去,叫哪里的和尚们念九天的地藏经和大悲咒吧。”
林啸雪点点头,接着说:“家人刚才来报,说方先生他们秘密查封府上时,发现这府上的大老爷跟三贝勒过往甚密,其中三贝勒魔镇宝亲王请的妖僧就是贾赦引荐的,平日里下边的很多冤狱官司也有牵连,此时干系重大,只怕宁荣二府皆有牵连。”
黛玉听了,倒是似乎早已经料到,淡然一笑说:“这些事情,终于瞒不住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却不能多管的,由着他们去吧。”
林啸雪听了,便答应着出去了。
因为国事繁忙,今年黛玉的生日也没好好过,皇上的赏赐倒是多了一些,却因身子不好,没有过来,黛玉只进去磕了头,雍正便叫回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好乐一乐,跟朕在一起反倒拘谨了。黛玉便回了园里,宝亲王把政事往后推了,带着傅恒过来坐了半日,各自带了寿礼。宁荣二府本是来请黛玉的,黛玉因怡亲王刚刚去了,举国上下凡是有官职的人家都不许唱戏,所以便辞了出去。只在园里,接了迎春回来,同着探春惜春和贾母几人玩了一个晚上。
迎春比原来更加的沉默寡言,只是不曾失大家的体统,寿礼也是跟原来的一样,仍是亲手绣的一样绣品;黛玉便叫人去孙家说一声,留迎春多住几日,孙家见公主家人来说,自然不敢不从。第二日黛玉起晚了些,仍旧先去了议事厅,看了看下边报上来的邸报,没很么大事,都一一批示了,交给冯紫英,叫他发下去,照着办理,便回潇湘馆来。
二月里,仍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园中的迎春花都吐出了嫩黄,柳树梢上略微带一点黄绿。黛玉披着一件小毛披风,扶着紫鹃慢慢的踏过了蜂腰桥,正要拐往潇湘馆时,听见两个小丫头在迎春花后面的假山边上说话,初时并不在意,因听见有哭声,便住了脚步。只听一个劝道:“姐姐,这是咱们姑娘的命,也怨不得别人。少不得慢慢的受着罢了。”
另一个便哭着说:“我就不信,我们二姑娘这样命苦,在家时便受些闲气,本想着嫁出去了,自己当家做主,能少生些气,谁知道更加被人作践,如今是公主的谕,叫在这里多住几日,若不是这样,只怕昨晚便来人给接回去了,哪里还有半刻自由?竟是卖给他们一样。”
黛玉听了,便皱了眉头,问紫鹃道:“这是不是二姐姐的丫头绣橘的声音?”
紫鹃忙笑道:“正是她呢。”说着便冲着那边喊道:“绣橘在那里吧?公主在这儿呢,你过来说话。”
绣橘听了,唬了一跳,忙跑过来,给黛玉跪下说道:“奴婢不知道公主在此,胡言乱语惊了公主,奴婢该死!”
黛玉听了,轻声一笑说:“你是知道我的,原来二姐姐在家的时候,我们时常玩笑,从没红过脸,就是你们来了,我也没大声说过一句,如今你且跪着,跟我说实话,二姐姐在他们家过得怎么样?”
绣橘听了,便哭道:“我们姑娘嫁过去不过三日,便被姑爷赶到偏房去睡了,姑爷只知道吃喝玩乐,打架斗气,姑娘略劝劝,便打姑娘,说本是大老爷五千两银子卖给他的,跟他瞎冲什么管家奶奶,还有很多粗话,奴婢也不敢回公主,再过几日,索性连饭也都是别人吃剩下的才拿来给姑娘吃,若不是姑娘出嫁时,二奶奶私下赠了一些银两交给司棋姐姐,如今姑娘能不能回来还两说着呢。”绣橘说完便趴在地上哭泣。
《红楼梦宝黛》第15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