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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便该早作打算才是。”老太太怀疑的看着柳绿。
“夫人,此事不是奴婢不早作打算,实在是,奴婢身份卑微,上天无梯,入地无门。小小姐从六岁就只跟杨府的主母容氏亲近,根本不听我的劝诫。眼下,她虽是富贵了,却是指望不上的,奴婢再无人可托了。本来奴婢已经心灰意冷了,可是今天上午,她跟奴婢说,只要奴婢害的了子萱先生的名声,楠楠以后由她照应。”
“倒是捉住了你的软肋!”
“夫人,说句您不爱听得话,这事别人办起来难的很,奴婢办起来却轻而易举。奴婢知道京城都称呼奴婢杨泼妇,如是发生冲突必定是我的过错。可奴婢的出身再低贱,也挂着府上大奶奶大伯母的身份。奴婢只要带着受伤的楠楠出了于府的门,一路哭回杨府,路上疯疯癫癫说几句荤话,不说别的,只说子萱先生脾气暴躁无理,竟然殴打上门求学的女娃,小小姐吩咐的事就成了。”
老太太脸色深沉,知道柳绿出身低贱,为了杨宇楠,绝对放得下身段。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夫人?”柳绿听老太太如此说,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夫人,奴婢若有此心,又怎会将楠楠的身世告知。小小姐虽是小姐的血脉,却没得小姐的半分善良,她像足了杨安成自私自利,而容氏对她的教导更是包藏祸心,眼下她虽是木爵爷的儿媳,又有长女嫁于太子,可奴婢再怎么糊涂,也知道小小姐绝对不是可托付之人。奴婢委曲求全三十年,许她一生荣华,却无法昧良心的说小小姐是好的。奴婢恳请夫人怜惜。”
老太太看着脚下从一开始就把身段放到最低的已是年过半百的柳绿,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从她开口自称奴婢,老太太就知道她所说的事,必将是杨府的秘辛,她不是多事之人,可既然避不过,总要知道自己将接手的女娃有什么故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杨府的秘辛竟牵扯到了混淆血脉的地步。
柳绿一直跪着,不曾起身,从说完话就低着头。屋子里静悄悄的,连柳绿泪水打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跪在一旁的杨宇楠,话不曾说,像是感受到此刻的悲伤,再也忍不住,开始流泪。
于老太太看着这祖孙俩,为难的看向了子萱。
子萱想都不想,直接说:“老夫人,我既不怕柳氏坏了我的名声,也不怕多宇楠这个麻烦。此事,全由您做主,子萱绝无异议。”
“柳绿,你竟算准了我于府必会出手相帮不成?”
柳绿听到子萱说,不怕她坏了名声,已经心灰意冷,待听到老太太的疑问,只低声回答:“奴婢不敢。奴婢的命是小姐的,眼见小小姐荣华富贵了,本已经心满意足。可楠楠从一出生就养在我身边,她是我唯一的血亲。在老太爷病重的时候,奴婢就开始为她找后路,可是,奴婢虽是继室,却也是一介奴身,无亲无故的,更何况自从奴婢得了杨泼妇的名声,阖府上下倍感羞耻,将奴婢看的死死的,若不是小小姐‘相助’,奴婢至死再不能踏出府门半步……心灰意冷之下,只想走的时候带上她,上穷碧落下黄泉,祖孙两个也不孤单。可是,她才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奴婢实在下不了手,奴婢总想着为这个孩子再拼一把。奴婢知道夫人为难,小姐生前也曾教导奴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奴婢知道,这事要是落在奴婢身上,奴婢也是不愿的。可是,奴婢真的已经没有路了。”
于珊从杨府弯弯曲曲的糟心事里拔出心思,看着跪着的柳绿,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于珊从来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更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一直觉得别人过的如何,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所关心的不过是自己身边的人罢了。可是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她的坚强她的隐忍全都为了别人。
做丫鬟时,忠心为主;做继室,也只为主子的嫡女努力。眼下,她不再有任何的资本,只有死路一条,想的依然不是自己。
于珊的眼泪打在老太太的手上,老太太叹息一声,疲惫的说道:“起来吧,此事我应了。”
柳绿本已经不抱希望,此事听见老太太松口,大喜过望,又哭又笑的不停地给老太太扣头:“谢夫人怜惜。”
老太太弯腰扶起杨宇楠,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柳绿:“楠楠七岁了?”
柳绿忙答道:“是,威德二十九年六月初七的生日。”
“嗯,珊丫头是威德二十九年正月的生辰,以后称呼楠楠表妹吧。”老太太给于珊擦了擦眼泪,嘱咐道。
“是。”于珊认真的应了。
“既如此,你们两个就一起拜师吧。”老太太严肃的说道。
子萱眨眨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戏谑的看着老太太,也不开口。抬笔写了“仁”字,让于珊照着写,就不再管于珊。子萱举步走到讲桌前,端端正正的受了杨宇楠的拜师礼,给杨宇楠点了朱砂痣,才教导杨宇楠也写了“仁”字。
☆、第36章:让你不哭
柳绿回府的时候,连马车都没有坐,一路走了回去。她既没有等杨安成,也没有带走杨宇楠,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柳绿像原来承诺给她的小小姐杨思雅的一样,一路哭一路嚷,只是内容却与原定的完全相反的:子萱先生知书达理,不嫌弃楠楠的身份,已经收做了学生,将楠楠托付给于府她放心。
四爵府处在京城的中心位置,各占据的皇宫的东西南北四方位。杨府与于府本就是斜对角的,柳绿回府不经过谢府,就要经过木府,柳绿狠狠心,走的是木府的那条路,并停在木府门口,也不要求进府,对着木府磕了三个响头,便头儿也不回的离去。
柳绿边走边想老夫人最后的劝诫:
“柳绿,你就不再考虑一下。若你想活,我必设法替你周旋。荣华富贵我不能许你,可是找个庄子颐养天年,这样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了,是这样:“老夫人能答应奴婢照应楠楠,奴婢已是感激不尽,再受恩,怕是三生三世也还不起的。况且,奴婢早就活够了,这一世尝了一辈子的黄连苦,奴婢还盼着下辈子的甜呢。”
柳绿边哭边笑的形象,被京城的人传的有鼻子有眼飞,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有说杨府要变天的;有说木府欺人太甚的;也有说杨泼妇疯了的。
而这些猜测,在第二天愈演愈烈,因为杨府确实变天了:杨老太爷寿终正寝了;杨家庶伯杨安成和他的风流儿子杨三爷杨思庆因悲伤过度,也随杨老太爷去了;
京城的消息总是最新鲜的,有好事之人言辞凿凿的说,他三姨家的表弟媳的娘家嫂嫂的亲妹妹在杨府当粗使丫鬟,知道杨府丧事的内幕:首先是杨泼妇疯了,瞒着杨爵府的正经主子将自己的孙女,过继给了于府,杨老太爷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一口气没上来归西了。杨爵爷大孝子,定要打死杨泼妇为父偿命,怎知乱棍之下打死的是风流三爷杨思庆。杨安成眼见自己唯一的儿子丧命,悲恨交加之下吐血而亡。至于杨泼妇,当天夜里就被处死了。
《重生之嫡门女祸》第5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