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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原先有过的所有推断此刻只留下了一种,她可以非常肯定一件事,他是认识自己的!他一直就知道她是谁!从她第一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可是,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她的朋友里压根就没有参军的人,她的生活圈子里也没有象他这样,应该怎么说,没有象他这样底层的人。
她少时便已离开中国,一去经年,相信很多国内的亲朋即使再见到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她来。那么,他,一个在外当兵多年的普通一兵,又是如何认识自己,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如果他的确与她曾经是相识,或者也是朋友,那他为什么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装着不认识她,直到今天,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宣告了这一切。
现在她的头脑的确很混乱,她被他的奇怪行为弄糊涂了。但是,她可以很肯定的事情还有一件,他绝对不会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她。至少,她觉得他绝对不会是为了贪图飞黄腾达而存心利用她的卑鄙小人。否则,他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表露这个事实!
“狄,狄班长,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你怎么会……”
头脑陷入混乱的她,被他凶悍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下巴也被他捏得疼痛无比,可她却根本忘记了要挣扎,要反抗,而是愣怔着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邃的如蓝色海洋般的眼眸,喃喃的语无伦次起来。
可是,似乎她的喃喃自语再一次惹恼了他,他的脸色顿时大变,放开了她的下巴,大手转而伸向她的脖子,飞快而准确无误的一把将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给拉出了领子,攥在手里,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怒道:
“也许我是卑贱的不值得你放在心里的人,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一直戴着这条项链?甚至连命都不要的要回去找它?你回答我,回答我!”
“项链?你认识这条项链?你真的知道它?”
她又惊又喜的低呼了起来,充满期待的眼睛里顿时放出熠熠的光芒,欣喜的不能自已,反而反手攀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反应让他眼中冰冷至极,怒极反笑道:
“笑话!这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认得?”
“你的?你说这是你的东西?可,可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戴着它了啊!”
韩婉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目瞪口呆,目光不由得停留在这条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项链上。这是一条用铁片做成的项链,细铁链子上挂着一片长圆形的薄铁片,铁片上刻着一些字母,因为年代久远,铁片已经不再有任何光鲜的光芒,显得黯陈灰暗,有些字已经被摩挲的模糊不清。她大约能分辨出一些字母组成的缩写体,比如“USA”,还有一些数字状的组合,看起来似乎象是地址。
她一直不知道这条项链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上面写着的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尽管这条项链真的不好看,也很难配上任何一件礼服,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摘下它,这么多年来,她就一直戴着它,从未离身。
可他为什么会说这条她戴了很多年的项链是他的?没有理由啊,这条出自“USA”的项链,怎么可能会是他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如果真如他所说,这条项链是他的,那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难道,是他送给自己的?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真的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相识?可,可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老早就认识?这条项链是你送给我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真的!我应该以前没有见过你……”
她茫然无措的话,让他不禁冷笑起来。他看着她,冷冷的看着她,似乎非常不屑于她拙劣的演技。他一下子扔开了她的手,用力的将她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握在手中,挥开她努力想要抢夺的手,冷冰冰的说道:
“不记得了?啊,是啊,贵人多忘事啊!你既不想与我再有任何瓜葛,又何必回来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打算给谁看?!既然你把一切都忘记了,那么,它在你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有权收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我的生死与你无关,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与同情,从来都不需要!”
“狄班长!狄班长!你不能这样做!那是我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的从我这里抢走?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也应该解释清楚,你不能……”
“不能?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现在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有什么不能!我和你之间没有话要说,也不想听你的解释,所以,现在请你带着你的这些东西出去,我要休息了!韩菲小姐!”
他当着整个病房的人,毫不客气的对她下达了冰冷无比的逐客令。随后一把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在她的惊呼声中,没有半点犹豫的将那条项链丢出了窗户。
“啊!不要……”
她大叫着,飞身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那条被她珍视了许多年,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去找回来的项链。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绝望的扒着窗棱,眼睁睁的看着它飞出了窗外,“扑通”一声落进了外面的江水之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愤怒,是的,几乎能让她燃烧起来的愤怒。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这样的气愤过,甚至那年在查尔斯顿做毕业论文调查的时候,被一些当地的种族主义者当成是日本妓女公然调戏,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她激动的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的朝着他大叫,将满心的怒火与深深地不解朝着一个原本让她充满感激之情、充满好奇心的人身上发去。
可是被她怒吼着的对象却丝毫的不以为意,反而面无表情、慢斯条理的在一片鸦雀无声的众目睽睽之下,和衣躺下,闭了眼睛,静静地睡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扔了它?!”
她朝他扑了过去,气愤不已的拍打着他的被子。他依然不为所动,依然闭着眼睛冷冷的回答道:
“那是我的东西,我高兴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你,你无赖!混蛋!”
她被气得口不择言,恨恨地直跺脚,搜肠刮肚的想要从词库里找出一两句骂人的话来骂他,却发现自己的所受的文化教育里缺少了这一点,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最后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两句通俗易懂的“国骂”了。
“多谢夸奖。”
她的眼泪此刻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却还是好以整遐的闭目养神。房间里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地都能听得见,没有人说话,不,应该说是没有人敢说话。其他病号全都三缄其口的噤声不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岳飞八千里路云和月》第9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