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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可以一动不动地继续装睡?覃晓峰看的时间长了,甚至怀疑冯子凝是否真的又睡着了。他抿起嘴,稍有迟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覃晓峰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亲吻竟然在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冯子凝亲他第一下时,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嘴唇被碰了而已。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碰到自己的脸,甚至是嘴巴,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看一看,第二个吻已经真实地覆在他的唇上。
这个吻半真半假,真是因为冯子凝的嘴唇十分柔软,皮肤的接触再清楚不过,假是由于冯子凝没有呼吸。覃晓峰也没有呼吸,至少在那时,他没有闻到冯子凝的脸蛋散发的香味——近来冯子凝喜欢抹桃花味的晚霜。
对于这两个毫无征兆的吻,覃晓峰的脑袋一度发懵。他震惊极了,可他的震惊不来自冯子凝这悄悄的示好,而因为他发现自己竟对这样的示好并不意外。覃晓峰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意外会得到这些吻,仿佛他在冥冥当中已经料想可能会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很像覃晓峰上学时考试和做功课的情形,每一次,他对自己写下的答案总是毫不怀疑,可是在正确答案公布以前,他认为的正确未必正确,他等真相大白,等了然变成昭然。
可是,覃晓峰不确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淡定,就像他不确定自己从何时开始有这样的从容一般,也像他不确定冯子凝从什么时候起萌生了那样的想法。覃晓峰记得直到冯子凝出发来西部城以前,还坦荡荡地声称自己不是gay,而现在他已经确凿地偷亲了一个男人,这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覃晓峰自己。
要怎样解读冯子凝的那些说法和做法?倘若冯子凝一直以来费尽心思地接近和这些亲吻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面对冯子凝信誓旦旦地自称不想谈恋爱,他该相信哪一部分?
眼下覃晓峰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考虑这些,上午他和冯子凝都得到试验大厅去。覃晓峰看冯子凝依旧浑然不动,正要推一推他的肩膀,又犹豫着收回了手,喊道:“小凝,起床了。”
半晌,冯子凝用清醒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发出一声梦呓,哼哼着声音坐起,打了一个大大的、夸张的呵欠,揉眼道:“几点了?”
覃晓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里苦笑,说:“八点半了,赶快起床吧。”话毕,他先转身下床。
冯子凝揉得眼睛都疼了,才等到覃晓峰下床去洗漱。望着他隽削的背影,似乎对被偷亲的事毫不察觉,冯子凝抿起双唇,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庆幸万分。
不得不承认,冯子凝的确很不适合处理感情的问题。虽说心底已经竖起白旗,打算不战而败了,可每次和覃晓峰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冯子凝又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一些遐想。
自然,他不敢妄想覃晓峰也喜欢自己,毕竟他已然打算暗恋到底了,像覃晓峰那么木讷的人,如果不向他告白,冯子凝打包票这暗恋能被自己带进棺材里。他的遐想仅限于覃晓峰能不能晚几年结婚而已。
工作的间隙,冯子凝一边调教自己的电脑,一边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当前的局势图分析情势。首先,如果他要求覃晓峰别那么快结婚,覃晓峰可能会为难,但极有可能答应他,可若是那样就太不道义了;其次,覃晓峰已经在京郊买房了,这么一来,搞不好等他回去以后,蒋悦湖又会卷土重来——冯子凝万万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覃晓峰应该挑个更好一点儿的姑娘。
要挑一个更好的,起码得再等些年?在这个过程中,冯子凝得替他参谋参谋,这毕竟是人生大事,要是弄错了……要是弄错了,覃晓峰会不会心灰意冷,再也不相信婚姻,然后他们俩就能一起打光棍到老了?这似乎不太切合实际,冯子凝划掉了这条支线。
“冯子凝。冯子凝有吗?”桌面上的对讲机里突然响起覃晓峰的声音,冯子凝只用椅子的两条腿支撑身体,被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忙不迭地抓起手机,应道:“有。覃工,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覃晓峰问。
冯子凝惊讶地咦了一声,凭着直觉四处张望,发现覃晓峰走进大厅,正朝自己走来。他努了努嘴巴,没回答。
“干什么呢?”覃晓峰走近后又问,好奇地瞥了一眼桌上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面有奇奇怪怪的流程图,写着“结婚”、“相亲”之类的字眼和一些数字。
冯子凝手忙脚乱地将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故作淡定道:“没干什么。”可是刚才的举动分明是欲盖弥彰,冯子凝急中生智,立即撒了一个谎,神神秘秘地说,“我刚才调教我的Eva来着。”
电脑的屏幕的确停留在调试语音控制软件的界面,覃晓峰纵然对这个理由半信半疑,还是顺着问:“调教出什么来了?”
冯子凝的眉毛得意地动了动,招呼覃晓峰坐下,说:“我调教了一个假死状态。进入这个状态以后,除非有我本人的声音作为识别开机,否则不管按什么按键,电脑都不会苏醒,电源灯不会亮,反复按电源键也没用,像完蛋了一样。”
覃晓峰欣赏着他编写的代码,奇怪地问:“这个功能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比方说,要是我这台电脑被偷走了,坏人要盗取里面的机密文件,想开机却怎么也开不了,以为电脑坏了,直接丢掉了。我再通过卫星定位找到电脑,就能安全地找回来了。”冯子凝自信满满地介绍道。
覃晓峰听了半天,置疑道:“但是,你的机密文件不都通过Ukey封锁,哪怕是你自己,没有Ukey也看不了吗?还要这项操作干什么?”
冯子凝没料到覃晓峰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个功能的多余,听完语塞,半晌不耐烦地说:“你别管!”
看他又气急败坏,覃晓峰忍住笑,耸了耸肩膀。
“你来干什么?”冯子凝还没把形势分析清楚,他怎么又出现了。
覃晓峰被他这驱赶的态度惹得无奈,心道:你明明早上还偷亲了我,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腹诽覃晓峰当然留在肚子里,掏出兜里的新手机递给他,道:“喏,你的卡没跟着主板一块儿烧坏,我给你装进去了。”
“哇!”冯子凝喜出望外,连忙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手机。果然是传说中最贵的新机型,摸在手里的质感都与众不同,只可惜这是一台新手机,接下来的几天他还得仔细地调教一番。他原本的手机也有钢化玻璃的机身,可用的时间长了,不免刮花模糊,这台可好,镜面能当镜子使。
冯子凝摸了又摸,终于想起致谢,真诚地说:“谢谢你!”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覃晓峰突然懒得关心他的上一台手机到底是进行了什么大运算才烧坏了。不过,谨慎起见,覃晓峰还是意有所指地说:“这回别再用来做什么大运算了,我们实验室一年只配一台手机的指标,我已经用了。可没钱给你买一台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甘饴砒霜成语》第6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