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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看看这答案可对?”
几乎就是在无情伸手将纸递给摊主的同一时间,一道清朗而轻柔的嗓音自一旁响起,另一只手也将一张纸递到了摊主跟前——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长,衬着墨色的衣袖,看起来越发莹润如玉。那张纸上的字迹也很好看,带着颜体的筋力丰满、雍容堂正,却又分明比颜体的端正多出了几分随性和不羁,最重要的是,他递过来的那张纸上,写的是和无情一模一样的内容——
“生地、红花、石膏、泽泻、藁本、使君子、儿茶、破故纸、没药、续断、空青、连翘”
显然正是希音看中的那一盏花灯上灯谜的答案。
无情侧过脸,入目就是一袭墨色的衣袍;微微抬头,立时就看到了那人的脸——眉目俊美,凤眼含笑,长发披散在肩头。只一眼,莫名就让人想起了魏晋时的名士风流。
这人无疑是个极好看的男子。
无情看了他一眼,微有些意外,却并不因为他和自己“抢”花灯而不悦,脸上反倒是还有了些笑意,淡淡道:“年前一局棋虽是平局,但来日方长,总有分出胜负的机会,柳兄何必如此介怀?”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他对胜负耿耿于怀,故意和自己抢着猜谜,难免有些小心眼。
那人却是脸色未变,反而勾了勾唇笑了起来,一支造型颇为奇特的“判官笔”在手中灵活地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盛兄这却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见这灯谜颇得我心意,一时兴起便猜了猜答案,倒不曾注意到盛兄也在。若一早就看见盛兄,在下必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无情原名盛崖余,所以这人称他为“盛兄”。
他口中说着“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这样的谦辞,脸上却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还大言不惭地说“灯谜合我心意”——实在是狂妄得很,神色做派却偏又一派坦荡,让人生不起半分厌恶来。
无情笑了笑,并不和他争论,只是仰头看了看那盏花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三师弟请我替他猜这灯谜,好将花灯送给一位朋友。”
“哦?”那人凤眼微挑,眼底慢慢浮上了几分玩味的笑意,“既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自不会与崔兄相争。”
“谢了!”追命哈哈一笑,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也少摆弄摆弄你那几盆花、少看几个姑娘,有空就过来串串门,老楼别的没有,但酒管够!”
追命话音刚落,人已是突地拔地而起,转眼间就已经将那挂在高处的花灯取了下来,递到希音跟前。
希音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却并没有去看那花灯,视线始终定定地落在对面那墨袍男子的身上,忍不住微微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神色竟是又有犹豫迟,疑又有疑惑不解,一派复杂——这人的衣着打扮、还有手里的那支笔,分明就是……
那人顺着追命的动作转过头来,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了原本被追命挡住了大半身子的希音,不由得也是僵了僵,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追命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忍不住低咳了一声——那姓柳的墨袍男子立时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看着希音道:
“这花灯与姑娘倒是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说话时神色真挚却又不显轻佻纨绔,赞美得恰到好处。
希音没有说话,只抿了抿唇,神色越发疑惑。
那人却已经走到了希音跟前,声音和他的笑意一样温柔:
“今日时辰已晚,不知姑娘明日可有空?愿不愿意来寒舍小坐片刻?”那人说着微微顿了顿,手中的笔转得越发花样百出、令人目不暇接,“在下柳沉疏,诸葛神侯府正对面的宅院就是寒舍。”
“咳咳,”追命咳嗽,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被一向沉默寡言的人抢在了前头。
“我道号希音,”希音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郑重地和他商定时间,“明天巳时,我来。”
“沉疏必定扫榻相待。”柳沉疏笑,对着小道姑拱了拱手——这动作他做起来既有江湖人的磊落豪爽,却又不失文人的斯文儒雅,很是特别。收回手抬头时却正撞上了追命的视线——他正瞪着自己,看起来显然是不太高兴的模样。柳沉疏却不管他,脸上笑意更浓,冲着五人一齐又拱了拱手:“那我就不打扰几位了,祝各位玩得尽兴,我也还要再去别处逛逛,就先告辞了。”
柳沉疏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才刚走了两步,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步子,猛地回过身来,看向追命:
“过几日我一定不客气,上门来向崔兄讨酒喝,不醉无归!”
说罢也不等追命回答,转了身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隐约似乎还能听到他愉悦的笑声远远传来。
……
这一晚回到老楼时已经将近半夜,希音小心地将花灯里的蜡烛吹灭、然后又将花灯仔细收好,正准备去洗漱然后上床休息,却是在门口险些撞上了追命。
希音怔了怔,仰起脸看他。
“神侯府正对面那座没有匾额的宅院就是沉疏的屋子,”追命解释道,“你明天要去找他?”
希音点点头。
追命似乎略略犹豫了片刻,而后才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这么近,不会迷路,”希音摇了摇头。想了想后又轻轻咬了咬唇,似乎是不太喜欢对别人做出解释,又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后,才终于轻声道,“我只是……有些事,想问他。”
《四大名捕all无r》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