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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不起。”
齐翊神色复杂,“没事。等回到峂港之后,我再和你说这些吧。”
“也对。”蔡满心点头,“这几天不要想这些,开开心心回去陪家人吧。”
夜里,齐翊辗转难眠,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又置身于医院冰冷的走廊上,幽暗狭长,仿佛没有尽头。母亲在一夜间苍老,嫂子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兄长的名字,他不敢看白布下的面孔,仿佛那样就不必直面死亡。他半跪着,一拳拳打在地面上。
恍惚间又来到和江海促膝长谈的夜晚,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保证,一切会万无一失,会有详尽的计划和保全措施。而且,这样也可以洗清你的嫌疑。”
“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难过。”有人拍着他的肩膀,“你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失误。我们都没有想到暴风雨中无线电失灵,江海又回到了船上。”
“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他起身,“是我游说他来冒这个险。我没有办法留下来,坦然地接受什么称赞和荣誉。”
那时雨季已经到来,狂风大作,桌上摆着江海的遗照,手机中有女孩子隐约的哭泣声:“我能不能,最后一次,见见你?你只要说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微笑,我就觉得这段关系是善始善终的。为什么,你不肯呢?”
他仿佛看见蔡满心站在泪岛的岬角,漠然转身,长发在风中清冷地扬起。她一言不发。所有景象疾速后退,缩成遥不可及的白色光点。
第二十六章不期而至的真相(下)
齐翊自梦中惊醒,腰上的伤疤隐隐作痛。他不记得泰南海啸时的景象,只记得震耳欲聋的轰鸣,人们凄厉的呼救声。背部如同被撕扯开来一样,他浑身颤抖,滔天的浊浪呼啸着扑来。强大的水流迅猛地灌入口鼻之中,无法挣脱的压迫感让他似乎永远不能从急流中脱身。当他浑身血污从泥泞中爬起时,感觉自己刚刚真切地经历了死亡。
在生死边缘,他想到自己还有未竟的心愿。三年来,负疚与自责无时无刻不在咬啮着他的心灵。而无论走多远,到陌生的世界尽头,它们都如影随形。
蔡满心即将启程回泪岛,何天纬打来电话,说一家卫视台看过省台的新闻专访,对当地的生态恢复项目非常感兴趣,要来拍一期纪录片,因为要对当地的经济旅游等因素加以介绍,想要到思念人之屋取景。蔡满心略一思索,答应下来。她要了对方联系人的电话,和摄制组约好在峂港会面。
摄制组的负责人姓柯,比蔡满心大两三岁,她便随组里的人一同称她小柯姐。小柯说:“你不归我管,不用和他们一样。叫我小柯就是了。”
蔡满心笑,“和那位音乐人一样。”
小柯也笑,“好在不是老狼。”
组内都是年轻人,大家聊得投机,工作进程轻松愉快。
何天纬获得上镜机会,精心打理发型。拍出来之后,小柯逗他说,这一段只要截取一个背影,并配上画外音:“如此多的外地甚至外国游客慕名而来,当地旅游业迅猛发展的同时,谁应该为环境的恶化买单?”
何天纬大呼上当,抗议摄制组污蔑他阳光环保的健康形象。
桃桃插嘴,说如果用了他的全景,那才是有损峂港的健康形象。
两个大孩子你推我搡,打打闹闹乐此不疲。
傍晚,众人在后院里烧烤,夕阳西下时喝着啤酒聊天。小柯问:“你气质形象都不错,为什么不愿意出镜?”
蔡满心笑,“我来到这里定居,其实是因为一些很私人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真是可惜,其实这种故事性的内容,是很有卖点的。”小柯摇头,“那么,你们这里的大厨呢?他是否愿意上镜?他的母亲,可是儋化的前副市长。”
“你是克格勃么?”蔡满心笑问。
“我在省台的新闻上见到齐翊,问了一下林业局的人,就知道他现在做什么了。”小柯晃着手中啤酒,微醺地凑到蔡满心耳旁,“他可是我高中时代暗恋的男生呢。”
蔡满心瞪圆眼睛。
小柯羞赧且顽皮地侧头,“所以我连夜赶策划案,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地来调查他。可惜,他居然不在。”
说起齐翊的高中时代,蔡满心不觉一愣。对于这一段历史,她曾经几次和他说起,但每每都是在寻找关于江海的细枝末节,从未探寻齐翊本人有着怎样的故事。对他的所知,也仅限于作为江海好友的相关部分。
小柯喝了三五罐啤酒,开始喋喋不休,“齐翊当年真是好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呢,温文尔雅,一看就是家教很好。他妈妈那时候就是教育局的局长,但是他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成绩好,校排球队的主力。后来和几个同学组乐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蔡满心笑,“听说,是江海要拉个好学生去做垫背。”
小柯点头,“你也知道啊。像齐翊这样品学兼优,又是教育局局长的公子,谁能为难他?江海这个人很狡猾呀。高中时我不喜欢他,觉得他太世故了。不过也有很多女生觉得他成熟,很迷他呢。”
她又絮絮地讲了许多高中琐事,如何在球场上追寻齐翊的身影,如何因为他和别的女生多说了一句话而耿耿于怀,如何在拿到去不同城市的录取通知书时怅然若失,如何在听说他有女朋友时黯然落泪。
“不过,那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柯挥手,“我现在没什么感伤了,只是真的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他过些日子会回峂港,”蔡满心说,“不过住不久,之后就要去泰国参加海啸之后的重建工作。”
《思念人之屋结局》第8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