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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堂兄通话时,莫靖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有什么最新动向一定要知会自己。莫靖则只当她是爱打听八卦的小女生心性,于是便应了下来。莫靖言则是暗中祈祷,让大哥不要和那个女生走得太近,想着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去通知左君,二人尚未确立关系,左君未必毫无机会。虽然最快也要再过两年左君才能出国,但她和傅昭阳分离四年才得以重聚,时间和空间,只会让彼此更加思念,又怎么会成为感情的阻隔呢?
莫大的信一向简短,这次出乎意料写了大半屏。莫靖言有不祥的预感,心提到嗓子眼,一行行看下去。他说,前几日那女生长途跋涉坐了五六个小时的大巴来看他,匆匆一面,第二天又赶回去。他去长途汽车站接她时,看到女生面容憔悴地蜷坐在长椅上,身形单薄,心中顿时怜惜而感动。莫靖则写道:“她回去便着手申请转学到我们学校来,现在看问题不大。我们计划冬天去佛罗里达旅行。”
莫靖言看着最后一行字,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她踌躇着,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左君。也再没心思自习,索性收好书包,跑去大三女生楼。敲了两下门,楚羚应声而出。莫靖言一愣,正要说明自己是来找左君的,便被楚羚按着肩膀推到门外。
莫靖言明白了大半,站在门前,举着手不知该敲门,还是转身回去。正犹豫着,宿舍门又被拉开。楚羚批了件外衣,扬扬下巴,“有话下楼说。”
她呼气之间带着一些酒气,莫靖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楚羚目光直视,仿佛在自言自语,“莫大他们大四下学期,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比赛,本来他夺冠的呼声很高,但在决赛时意外脱手了。莫大心情很不好,和昭阳还有少爷去喝酒。”
莫靖言听傅昭阳说起过这件事,点了点头。
“我们大家都很沮丧,尤其是左君。她知道莫大是个很好强的人,又替他惋惜,又担心他心情憋闷。当时我说,大家都是队里的成员啊,如果她关心莫大,那我们和男生们一起去喝酒吧。左君答应了,但临出门又退缩了,说真坐到莫大身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拗不过她,看她闷闷不乐,就陪她去夜市喝啤酒吃田螺。左君喝了两杯扎啤,讲了许多她和莫大之间的小事,我觉得莫大一定是喜欢她的,当时还下决心,回头就去撮合他们俩。”
说到这儿,楚羚轻声笑了笑,“我发现自己,还真是看不准男生的想法呢。”她继续说道,“你最近先不要去找左君了,那个女生去看莫大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因为还有其他去美国的攀岩队师兄,和莫大住同一个公寓楼……”
“那个女生一直很欣赏莫大,但欣赏莫大的女生太多了。”她怅然说道,“但是你知道么,她之所以和莫大熟悉起来,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三剑客’从小酒馆回来,又坐在学校里喝啤酒。她恰好路过,坐下来安慰莫大。他们之前,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莫靖言忍不住“啊”了一声,喃喃道:“这也太巧……哦,不,太不巧了……”
楚羚略带悲凉地“哼”了一声:“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不知道还可以和谁说。我永远不会告诉左君,我相信,你也不会告诉她。但,我又隐约有些不甘心,我总希望,有人能告诉莫大,他错过了什么。我也希望有人问问他,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莫靖言试探地问:“你觉得,我应该告诉靖则哥?”
楚羚摇头,“我不知道。对于感情这种事,我什么都想不明白。”她回身望着莫靖言,目光中有悲哀,也有不甘,“得到或者失去,就是机缘吧,和什么默契、了解、志趣相投,都没什么关系吧。”
她泫然欲泣,“我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你可以么?什么攀岩队,什么当队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你呢,是你要求他退队的,是不是?”
莫靖言一时百口莫辩,分不清起因结果,只是呆愣在原地,看着楚羚转身跑开。她心中千头万绪,凌乱不已。相知相爱不仅单凭感觉,是否也要有些相守的运气?为什么一份感情一定要如此错综复杂,不能简简单单凭心而行?如果只是有付出感情而不得回报的伤心也就罢了,为什么此外还要有擦肩而过的惋惜和遗憾?是他们不够幸运,还是不够勇敢?
这些问题堆积在莫靖言心中,她很想对谁一吐为快。沿着林荫路一直走到操场,尽头的岩壁静默地矗立着。她略一迟疑,推开铁丝网大门迈了进去。
场内空无一人。莫靖言绕着岩壁走了一圈,不时抬头看看半空,都没有半个人影。她有些失落,在大屋檐下方的海绵垫上躺下来,仰望着幽蓝深邃的夜空。
她想起刚见到左君时,周围的师姐打趣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起她飘逸地写着大字,低头时娴静美好的身影;想起兄长淡淡地说,“感情也要讲天时地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幸运”;想起楚羚的凄恻不甘,“得到或者失去,就是机缘吧。”而这一切,是否只源于那一晚的错过?如果当时陪在大哥身边的是左君,是否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莫靖言不知不觉竟流下眼泪来。这是她从小到大,在小说影视之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面对所谓“造化弄人”。
正低声抽泣着,传来踩在碎石子上的脚步声。她连忙抹了一把脸,飞快地坐起来。看见面前正是邵声,不禁破涕而笑,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直到春天过去主要内容》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