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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看着卫子榛脸上一贯熟悉的笑容,现在却只觉一股恶寒,这么多年来,这个人对自己的情义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她看不清,实在是看不清,此时此刻,她只想离这个人、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见姜宁并不伸手接,甚至想远离的样子,卫子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姜宁往后退了多少,他就上前追了多少,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远近。
突然姜宁手掌传来一阵刺痛,刚刚的奔逃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更是连站起来做不到,只好用手撑着身体艰难地一点一点往后挪。
她将刺痛的手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撑到了一片破碎的瓷碗上,鲜血一丝一缕从被刺破的伤口中溢出来,熟悉的汤药气息弥漫在鼻尖。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自己跑了那么久,竟然是跑回了原地。
在太子府住了三四年,她自然不可能跑错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刚刚那个叫青宣的男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让她分不清方位,费心竭力跑了那么久,竟然又是重新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夫人怎么这般粗心,也不看着点路,瞧这都流血了,为父看着都心疼。”
嘴上说着心疼之语,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和关怀从他神色中透露出来,依旧维持着那个得体的笑容,恍如一张完美的面具,将这个人架在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之位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赤忱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满腹心计、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姜宁知道今天是没办法从这个地方跑出去了,她天生体弱无法修习灵力,而这个地方,无论是刚刚那个男人,还是卫子榛,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她无法反抗的存在。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卫子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岂料卫子榛半点未恼,而是动作轻柔地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继续用那关怀的声音说道:“天气凉,地上更凉,夫人体弱,莫要着凉了。”
姜宁以为卫子榛会将自己带到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关起来,然后杀掉。
但他没想到,卫子榛抱着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她自己的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之后,还不忘吩咐下人送一些药膏过来,细致地帮人上好药,又将那枚蝴蝶玉佩重新挂会姜宁腰间。
“这么重要的东西,下次可莫要再弄丢了,夫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动作轻柔,将一个丈夫该有的宠溺模样做到了极致,若是以往,姜宁还会觉得感动不已,但到了如今……
啪——
一声格外清脆的巴掌声落地,姜宁眼中的红意依然褪去,其中唯可见清凄、愤然,她抬手照着那张脸狠狠掌掴,一下不解气,抬手还想再打一巴掌。
“混账!你怎么还有脸面提到国师大人!我要是大人,只会后悔自己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徒弟!”
姜宁的那一巴掌终究是没能落下去,被卫子榛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他脸上虚伪的笑容终究是挂不住了,他的神色冷淡下来,垂眸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姜宁,直到这一刻,姜宁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大胆。
她面前的可不是当初那个罚跪在长廊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少年了,而她刚刚激怒他的行为无异于是在作死。
姜宁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般情形自然是怕死的,但她更怕她若是死了,就没有其他人可以阻止卫子榛将要遭下的这般恶了。
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眼前沉默不语的卫子榛是在过于骇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了她一般,活了这么多年,姜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巨大的恐惧裹挟着她,尽管她很想让自己伪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却身不由己地在这般恐惧中颤抖着。
就当姜宁以为卫子榛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时,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温温和和地笑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他将这东西递到姜宁唇边,就像是小时候姜宁生病他哄她喝药时那般温柔地说道:“张嘴,把这个吃了。”
姜宁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张团成球的符纸,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装什么东西,但她刚刚听到了卫子榛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很可能这个就是他们说的东西,那个连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的蛊毒。
他竟然真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
心中对卫子榛的最后一份希冀也就此打碎,姜宁眼中的悲凉又重了几分,紧咬牙关幽恨地看着卫子榛,就是不肯吃下他拿出来的这个东西。
卫子榛叹了口气:“阿宁,我本来不愿意将我们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的。”
他嘴上说得多么柔情似水,但手下的动作可丝毫和柔情扯不上边,他就想是对待一个毫无生机的物件一般,蛮横地直接卸掉了姜宁的下巴,决绝而又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心痛,身也痛,在剧烈的疼痛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姜宁颤抖得更厉害了,一双眼睛通红得吓人,就那么死死得盯着卫子榛。
卫子榛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面前这个即将大祸临头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一般,甚至掏出一方手帕不紧不慢地擦起手来。
他拿出之前青宣给的解药自己吃了一颗,笑着看向姜宁,提高音量对门外站着的侍卫说道:“吩咐下去,太子妃近来有些烦闷,想要出城散心,孤尤为不放心,特派贴身侍卫邱季同陪同,若有人问起太子妃的去处,一律照此回答。”
《国师大人求放过》第9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