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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还好,女郎性情直率,阴郎君脾气好,两人和和美美,女郎指点阴郎君经义,使他大有进益,也得族中中。
“后来,阴郎君卖了老夫人送过去的两个女婢,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再不准女郎去房,又说女郎懒惫,让每日织绢一匹,”
“这也不算什么,女郎勤勉恭顺,毫无怨言,谁知老夫人又总让女婢去给阴郎君送酒食,长者赐不敢辞,有次晚上酒醉,就在房休息,夜里发热,谁都不知,清早才发现。”
“疾医来就说是时疫,阴氏族中知道,将屋子封了,女郎衣不解带的照顾,结果过了十几天,阴郎君还是不行了,疾医说他体质太弱,连药性都抗不过”
“阴郎君去后,老夫人就把怨气发在女郎身上,总是提起阴郎君,说他对女郎好,女郎害死他还让总女郎做粗活重活,女郎哪做过那些,做不好就受责打还每次都要女郎哭着承认是自己害死阴郎君,承认自己什么都不好,才肯罢休
“后来女郎渐渐就不大说话也不愿见人夜里有时候不睡,坐到天明小郎君写来的信也不,封进箱子里”
秋夜微凉而干燥,阴恪大概是为了弥补,让下人照顾得忒周到,这时节就在屋中烧了火盆,荀柔就被热醒了。
天色完全黑着,不出时间,口干舌燥的喝了一盏水,他就想起阿香的话。
四下安静,只有远处零星蛙鸣,周围树木和庭院模糊一片,分不清边界,他顺着回廊,凭着记忆,想去姐姐。
转过檐角,昏黄光芒透过半透明云母窗口,照亮一小片黑夜。
白天阴恪请来疾医开了安神药,姐姐当时服药就睡了啊。
睡醒了
荀柔探头往里望。
灯火有些暗,荀采低头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把银剪,不出在干什么。
“阿姊,你睡醒了这样暗,别做针线了吧。”
荀采一抖,猛的一抬头,苍白的一张脸,眼中慌乱惊恐的过来,她站在门口的弟弟,突然一咬唇,扬起手中的剪刀。
荀柔从没发现,自己跑得这么慢。
每一步抬起都那么费劲,跨出去那么艰难,几步距离那么远,就好像永远都跑不到。
而银剪的尖端那么快,甚至在油灯摇曳光线下,划出一道耀眼的流星光芒。
可能只是一瞬间,又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
当一切尘埃落定,荀柔喘着气,低头见姐姐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样子,彼此都睁大眼睛,都是一样苍白惶恐,兵荒马乱。
“铛”银剪跌落,发出金属特有的清脆声。
感官,随着这一声落地回来。
心跳、呼吸,也随着这一声恢复。
荀柔这才发觉肩胛靠上一点的地方,有点疼,撕裂开的,随着神经扩散开,真的刺啦刺啦疼起来了。
“阿善”荀采仰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手维持着握剪的手势半举着,想触碰他,又不敢,由于瘦下去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惊恐的睁着,乌亮的瞳孔扩大,像幽深的黑洞,“阿善你我”
牙齿碰撞出“咯咯”声,她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不,没事,我还活着,”荀柔动了动肩膀,感觉虽然痛,但还好,于是低头抱住荀采,“不怕,不怕,我知道,阿姊不是故意的”
“疼不疼”
荀采克制着颤抖,想去他背上的伤,被荀柔抱紧,“姐夫去世不是阿姊的错,和经文也没有关系。”
“阴伯母太坏了,明知不是阿姊的错,却只想转移自己的痛苦,所以故意伤害阿姊。”
“父亲虽然那样说,但不是那样想的,我们都只希望阿姊过更顺利,更美满一些。”
“你伤得怎么样流血了要上药要叫殇医来”荀采仿佛没听见似的,哆哆嗦嗦的叨念道。
但荀柔知道,她都听见了,一清二楚。
“对于存在亿万斯年的天而言,人类的寿命不过转瞬,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百年,都没有区别,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存一瞥,这对天来讲,是不存在的惩罚,单独个体的人类实在太渺小,太没有意义。”
“一部经对天,能有什么用处天下有那么多东西,山川、草木、虫兽、还有人,而人只占有很小、很小的部分,人歌颂天,天不会高兴,人诅咒天,天也不会生气,因为这对它,毫无意义,还不如一阵风,能吹开浮云遮挡的视线。”
“如果一本经就能让人长寿,始皇、武帝,早就得道飞升了,而事实上,没有人能逃过生老病死,而人死后,也终究不过归于黄土,融在一处,谁也不需要陪,谁也陪不了谁,谁也不会孤单。”
《三国香草门庭晋江》35家事国事(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