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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主府门口,三人下了马,不约而同往府墙看去,互相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翻墙而入,至于马儿,暂且委屈他们在外一晚,明早下人开门,自会牵回马厩。
正在三人商议先后时,角门开了。平安提着一盏灯笼,招呼道:“两位公子,你们可回来了,驸马爷要小的一直在这儿候着你们呢!”
晏果生无可恋:“爹还没休息?”
平安瞥了眼花时,说道:“驸马爷等着小公子去请安呢。”
花时倒是从平安的眼神中得出了不明意味。三个人去了西院,果然灯火通明。兰旭里衣微敞,发丝松挽,半倚在榻上,就着灯火看书。晏果战战兢兢地请了安,兰旭不疼不痒地扫了他一眼,淡淡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兰旭打量晏果时,花时也在打量兰旭:却是一副就寝的装扮,灯光下别有一番慵懒随性,直到定睛瞧见了榻边的青缎靴——花时抬眼,正与兰旭的目光的碰个正着。
花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兰旭别过眼去,耳尖泛起微红,板着脸将他们打发了出去。
晏果出了院子,仍在懵头蒙脑,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笔直的小道叫他走出个崎岖迂回,他抓着花时,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都不让花时回到跨院去:“你说爹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气昏了头了,怎么都不打我了?我明天还是不出去了,不不不,不仅不出去了,明儿一大早你就来找我,教我练功夫吧!”
花时很是费了一番气力,拔出胳膊,故弄玄虚道:“明儿你该干嘛干嘛,他没生气。”
“什么啊,我爹生没生气我还看不出来,他都气昏头了,都没打我——”
晏果一口一个“我爹”,花时听着刺耳,心中不悦,皱眉道:“我言尽于此,其他的随你。”
晏果见他这般笃定,不禁狐疑起来:“那,他真没生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时转身,边往西跨院走,边说道:“不告诉你。”
晏果气得跳脚,但要找花时算账的话,就要经过爹的院子,勇气鼓了又鼓,思来想去,终是咽下一口气,心中暗暗祈祷,确如花时所说。
花时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高悬的月亮,脑海里是兰旭微红的耳尖——兰旭百密一疏,脱了外衣拆了发髻,唯独没藏好鞋子,那双鞋子上,还沾着京郊的黄土和几根郊外才生长的嫩草。
也就是说,兰旭得了平安的消息,一路寻来,隐在暗处,看他们逮蟋蟀,看了足足一个晚上,最后赶在他们之前到家装模作样,还让平安陪着演戏。期间既没现身破坏他们的乐趣,又没催促他们赶快回家,暗中盯着护着,可谓用心良苦。他偏不跟晏果解释,这样,就是他和兰旭两人的秘密,晏果不配知道。
对唯一的儿子,兰旭真是个好父亲;曾经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时,兰旭也是这样对他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要扔下他呢?花时怎么也想不通——兰旭是个能为儿子付出生命的父亲,有什么是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的呢,为此不惜抛弃他?
花时在思考中慢慢睡去,又是那年的边关,黄沙漫天中,他摘下了一朵小黄花,回身想送给爹爹,却了无踪影。这一次,天地间只剩下了小小的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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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晏果早早爬起来主动练枪,下午还背了两页书,一整天下来,爹果然没来找他算账;一日,花时带晏果去了促织斗场玩了几把,屡战屡胜,全无败绩。晏果倒也自恃身份,不敢痴迷,过把瘾就及时脱身,赢的二十两银子都赏给了花时,花时转手用这二十两银子,在回头酒楼包了个包厢,给晏果做宴。
晏果彻底对花时心服口服,将平安和顺儿打发去散桌,他和花时独占了包厢,席间举起酒杯道:“花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晏果的好兄弟,但凡有事儿,只管开口,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本公子还没怕过谁呢!”
花时捏着鼻子做戏这么些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哄晏果是假,博取公主府信任是真——他毫不客气地认下了这份殊荣,四下看了看,笑道:“到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收了笑容,蹙眉担忧道,“不知给小公子下毒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缉拿归案。”
晏果道:“嗐,有太后皇上,我爹我娘在,早晚能水落石出的。其实我还挺享受的,解了毒之后修养的那几天,可把我自在坏了,”斜了眼花时道,“倒是你,我之前可讨厌你了呢,我爹喜欢你,冲你笑的次数,比这辈子对我的加起来都多。”
花时故作惊讶道:“怎么会,你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是啊,唯一的孩子,”晏果苦着脸道,“所以他就知道盯着我,搞得我一点自由都没有,这回肯放我出来,昨儿也没生气,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单是我闯祸的话,他早就抄家伙揍我了。”
花时腹诽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与生俱来视如敝履的东西,自己却要机关算尽计穷力竭,还不一定能得到,好不公平!他自然不会苦口婆心地安慰晏果,让晏果知道兰旭有多爱他,等他让兰旭伤透了心的那一天,兰旭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他牵挂的人。
花时笑笑,低头饮酒,不再搭话。晏果则越说越来劲儿,掰着手指头,细数对他爹的不满,数落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什么,心事重重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说——那群举人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我爹他——我爹他——”
《兰艾俱焚未删减》第2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