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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穿出游廊,猛然一记重拳越墙而出,差点击中兰旭头颅。兰旭紧急后仰,躲过一拳,交手几招之后,双方同时收拳。
兰旭打量面前此人,知命面样,其貌不扬,中等身材,瘦削精壮,底盘扎实,太阳穴隆起,是个武林高手。
兰旭暗生提防。这时高手身后传来吴秋雁的声音:“可是奴家哪里得罪了兰大人,外面还有追兵,怎么就要走呢?”
吴秋雁莲步娉婷,那高手低眉顺眼地退到吴秋雁身后,脚步一瘸一拐,兰旭不禁一愣,居然是个瘸子。
吴秋雁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笑道:“这位是跛脚老张,我们都叫他张叔,脾气是有些急躁,不过,奴家风尘贱籍,又支撑着两份产业,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来打秋风,不得已为自己多考虑些。”
兰旭朝老张抱拳,苦笑道:“兰某杯弓蛇影,方才多有得罪。”又对吴秋雁道:“吴老板,兰某戴罪之身,吴老板心地善良助我危难,兰某逗留一夜已是不妥,岂能再度拖累。”
“兰大人这话外道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谈什么拖累不拖累。”
吴秋雁将兰旭引回后院,坐在石椅上,老张站在她身后,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吴秋雁接着道:“兰大人不想说伤害公主的原因,奴家便不问,兰大人知书达理,奴家相信,您不会无缘无故铸下千古恨的。”
兰旭叹了口气,怅然道:“话都说到这儿了,也不瞒你,兰某与公主龃龉分歧,正因艾松而起。”
“哦?原来如此,却是兰大人您的不是了。”吴秋雁道,“艾松已被朝廷盖棺定论,公主天潢贵胄,不明真相,心向朝廷情有可原,兰大人又何必逞一时之气呢。”
兰旭阖目摇头,一副额蹙心痛的样子,吴秋雁冷眼欣赏半晌,说道:“不过,兰大人的心情,奴家很是理解,艾家门风,源远流长,先祖急公好义毁家纾难,艾将军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他与昭王爷,具是忠臣良将,却西市朝衣,亲痛仇快,”语气沉痛,“难为您这么多年,让朝廷掐着咽喉,还肯为二人说上一句公道话。”
俩人兜圈子绕弯,到了节骨眼上,谁都想让对方先开金口。兰旭假作不知她的用意,再下一剂“以退为进”的猛药,握住枪,作势起身:“吴老板大恩,兰旭若有幸不死,来日必当相报!时间不早,兰旭必须上路了!”
说罢,转身便走。
吴秋雁老于世故,绝不受制于人,却又得留住兰旭,又得像花时所说,彻底断了他的后路,故而说道:“兰大人留步。”
兰旭驻足。
吴秋雁绕到他前方,直视他道:“来日太久,只争朝夕,奴家确有一事请兰大人帮忙。”
“吴老板但说无妨。”
吴秋雁瞥了眼木头人似的张叔,含蓄笑道:“张叔今夜要下厨房,烦请兰大人打个下手。”
不必直言,兰旭心脑清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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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两个漆黑的人影奔袭暗巷。
老张跛脚,却动如脱兔,好像跛了脚,是为了装上风火轮;兰旭马不停蹄,紧随其后;二人一路来到长安街,翻墙跃檐,趴伏屋顶之上。
老张是个锯嘴葫芦,到现在兰旭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有些怀疑他是个哑巴。此夜风平浪静,远方更鼓三响,老张一动不动,鹰一般目视前方,兰旭也不多言,静候指令。
直到车马碌碌声由远及近,一顶朱帏翠盖的宗室车马自长安街转进朱雀大街,八名披坚执锐的禁军随护左右。半夜入宫的宗室——兰旭没来得及揣出是哪位皇亲国戚,老张戴上面罩,低沉的声音响起,粗粝得像打磨在黑夜案板上的砂纸:“动手!”
话音刚落,人已流星般窜出,眨眼间落坠在禁军之间,挥剑如银蛇。兰旭心存犹豫,慢了一步,但还是现身在后。他虽夜行蒙面,但长枪一亮,训练有素的禁军立时认出他来,为首的统领叫道:“兰旭——抓住他!”
白刃相接,枪林刀树,手起刀落,刀光剑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天地!兰旭与禁军缠斗得难舍难分,既不能下死手,又不能被老张看出来放水,还得保全自身,一场硬仗打得束手束脚。
老张没有任何花架子,招招致命,看得兰旭胆战心惊,再次躲过禁军夹击之后,老张朝着马车窗洞飞身出剑——
车里的贵人也被这场骚乱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窗帘——
在看到贵人面容时,兰旭瞳孔猛然紧缩,心脏停跳,忘记了呼吸!他想都没想,不顾刀剑加身,一枪飞出,击歪了老张的剑锋,重重刺入一旁的车壁中!
贵人张大了嘴巴,被吓傻了,一声都发不出来。老张愤怒地转头看向兰旭,兰旭的眼里却全是车中的贵人,面巾下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念出两个字:“果儿……”
母亲负伤,父亲叛变,还是父亲伤的母亲,一夜之间,晏果骤经世变,飘摇无依。为了晏果的安全,皇上召他进宫,晏果连哭带嚎,闹着不肯离开母亲,给鸡犬不宁的公主府又添了把火,恰巧公主府马车的轮子又掉了,公主黔驴之技,等到马车修好,晚上哄睡晏果,再将他偷偷送进宫中。
而兰旭打死也想不到,无记业竟会丧心病狂到,让他以儿子的性命做投名状!
兰旭怒不可遏,目眦尽裂,忽然左肩剧痛,低头一看,血淋淋的白刃透体而出!禁军拔出剑锋,喷出一片血雾;老张见今夜功败垂成,毫不恋战,抛下兰旭转身便逃。
《兰艾俱焚未删减》第82章(第1/1页)